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迁左府告庙祝文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九九、《省斋文稿》卷三九
维淳熙十六年岁次己酉二月辛酉朔初十日庚午,曾孙具位某谨以清酌之奠,敢昭告于曾祖太师莱国公、祖妣燕国夫人郭氏、先祖太师代国公、祖妣楚国夫人潘氏、祖妣陈国夫人李氏、祖妣益国夫人张氏、先考太师邠国公、先妣邠国夫人王氏、伯考运使光禄、伯母庐陵郡夫人尚氏暨亡弟子柔十解元:某比叨恩擢,序陟冢司
能薄位高,实凭先德。
徙舍三日,奉安神栖。
惟宁攸居,斯裕于后。
谨告。
请卢帅乐语绍兴二十九年1159年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二○五、《省斋别稿》卷九 创作地点:江苏省南京市
碧幢红旆,将宣涡口之威名;
紫燕黄鹂,先赏江南之佳丽。
爰开宾宴,用洽邻欢。
伏惟某官气亶金方,谋高玉帐。
早提义旅,全生聚于泗滨;
中领偏师,荡妖氛于赣水
谓合入司于严陛,乃勤出镇于帅藩
缓带轻裘,隐吴公之敌国;
折冲固圉,贤李绩之长城。
某官念两邦相望之非遥,闻千骑来临而甚喜。
平分风月,倾倒樽罍。
盍尽醉于芳春,庶少留于行色。
三月春光未肯休,两邦宾主总风流。
照阶旌旆交辉映,环座笙歌竞劝酬。
尚有长红强半在,休辞大白十分浮。
介圭早晚催归觐,应记台城此日游。
京城1170年 南宋 · 范成大
七言绝句 押庚韵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倚天栉栉楼棚,圣代规模若化成。
如许金汤尚资盗,古来李绩胜长城。
定两学从祀诏淳熙四年七月十二日己酉 南宋 · 宋孝宗
 出处:全宋文卷五二五七、《皇宋中兴两朝圣政》卷五五、《宋史全文续资治通鉴》卷二六
文宣王从祀去王雱画像;
武成王李晟于堂上,降李绩李晟位次,仍以曹彬从祀。
次韵赵帅四首 其一 南宋 · 陈造
五言律诗 押庚韵
藩方人奠枕,楚尾铁为城。
晓日熙仁惠,春雷殷政声。
护边一李绩,增户几王成。
笑指琼花露,如公彻底清。
十绝句呈章茂深安抚 其八 南宋 · 陈造
七言绝句 押先韵
楚城巉绝控穷边,楚俗伤弓未帖然。
一自并州李绩,不闻贵买渡江船。
寿成皇后 南宋 · 陈造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五○、《江湖长翁集》卷三六
明主尊亲,上仪载蒇;
慈闱丛庆,懿号兼崇。
凡属见闻,均兹鼓舞。
恭惟嫔虞辅治,咨禹懋功,历三朝一道之传,佐万国重熙之盛。
坤顺乾而载物,迄底生成;
月承日以为明,并称临照。
方嗣圣祗勤于孝治,宜母慈同举于号荣。
扬辉奋炎,侈一时之盛事;
诒孙翼子,垂万世之宏休。
馆职 其二 南宋 · 唐仲友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五七、《悦斋文钞》卷二
问:六朝镇守所在不同,今日江淮、荆襄、巴蜀之地,必守之处何在?
欲守而必固,其策安出?
对:自古有一定之地形,而无一定之土宇,故险要之处不易而守备之计不同。
世所谓山川之险者,巩洛、成皋之固也,宜阳、商阪之塞也,白马、盟津之要也,井陉飞狐之道也,洪河、泾渭之川也,长淮、大江之阻也。
西则陇蜀、殽函,东则碣石、海岱,北则太行常山,南则方城汉水
陈留当其冲,上党为之脊;
塞垣以界戎狄,岭峤以限蛮夷。
此天之所设以襟带诸夏,英雄之所必争,古今之所共知也。
然以土宇言之,黄帝画野分州,方制万国,商周之际,存者数千,春秋所见止于百馀,俄并而为十二,又合而为六七。
自秦以来,则有统一者矣,有中分者矣,有鼎峙者矣,有四分五裂者矣,有僭伪割据别而为十数者矣。
久者或数百载,近者亦五六十年,虽于地之险要所得不同,莫不有保境之策以为固圉之道,倘必按陈迹而从之,不亦胶柱而调瑟乎?
昔袁、曹之起兵也,绍欲南据河,北阻燕代,兼戎狄之众,南向以争天下;
操谓吾任天下之智力,以道驭之,无所不可。
已而绍以四州之众困于官渡,操起兖,成于许,则皆四战之国也。
羊祜之镇荆州也,吴人寇弋阳江夏,诏遣侍臣问以徙州之宜,曰:「疆埸之事,一彼一此,谨守而已。
若徙州则寇来无常,又未知州之所宜据也」。
既而吴不能为深患。
杜预之进师,终藉襄阳之资也。
故善为兵者,无定形而必于胜;
善为守者,无定所而必于固。
一成之田必有膏腴,四通之道必有要会,因吾境之所及,量吾力之所至,度吾势之所便,足以制敌安边则可矣,何必区区于古人之迹哉!
自古以来,封疆之守,其详不可胜言矣,姑取其切于时宜者,六朝是也。
孙氏奄有江东,江北之地所得绝少,故其镇守夹江而已。
晋、宋、齐、梁经略河南,暂得暂失,而羯胡、拓跋深入淮甸,故其镇守自河南至于江南,靡常厥所。
陈于淮南,暂复而旋失之,故其镇守江南为重。
孙氏走曹操,得荆州之半,故亦夹江以为屯守。
晋两失襄阳而复得,以至于齐,乃丧樊、邓;
萧察附魏,江陵失守,则陈氏所得江南而已,故其镇守亦随时而迁焉。
刘氏全有蜀汉阳平、剑、涪实为重镇。
晋三失蜀而三得之;
宋取仇池而不能有;
梁失汉中,久而后复,至其末年,并与蜀而失之。
考其镇守,往往汉之故处也,顾其进退弃守不同如此,皆事势当然,无足怪也。
太抵无江北则守江南京口、石头、牛渚、姑孰浔阳夏口江南之镇守也;
进而有江北,则广陵历阳、濡须、皖城、邾城、安陆为镇守;
又进而全有淮南,则淮阴钟离合肥寿春义阳为镇守;
又进而有淮北,则朐山下邳彭城、泗口、角城舒城、垂、白苟堆为镇守;
又进而全有河南,则东阳历城、碻磝、滑台、雍丘荥阳、虎牢、洛阳为镇守。
江南至于河,其表里可考如此。
建平西陵乐乡、上明、公安荆州之镇守也;
进而有江北,则石城、江陵下溠戍为镇守;
又进而有汉上,则赭阳、新野、樊、邓、襄阳为镇守。
涪为水陆之冲,之镇守也,进则剑阁为镇守,又进则汉中为镇守,又进则武都为镇守。
自荆蜀踰于汉沔,其表里可考如此。
且由汉东渐于海,绵亘几千里,历代守备之处,大要不出乎此。
纪陟所谓:「如人有七尺之躯,所以禦风寒者,亦数处耳」。
便则进而据之,否则退而守之,惟不失吾之要害,斯为善矣。
国家今日全有江淮荆襄蜀汉之地,比年东收泗海,西得唐、邓,则凡淮汉之南北与江上之所当守者盖易见也。
山川之形无改于旧,城郭人民之属非昔形矣。
必曰古人如是,吾今亦如是,不可也;
必曰古人如是,吾今不如是,亦不可也,在量其力、审其势尔。
势诚便,力诚及,重镇之可也;
势诚不便,力诚不及,轻戍之可也,又何纸上语之拘乎?
古之善为兵者,其于弃守之际,可谓审矣。
势所当守,虽效死有所不去;
势所当弃,虽都邑有所不恤,巡、远、李光弼是也。
禄山之乱,尹子奇睢阳,巡、远以数千垂尽之卒抗方张不制之虏,众议以粮尽援绝欲东奔矣,巡谓睢阳江淮保障,弃之则贼鼓而南,卒以死守之,遂能梗其喉牙以全东南之势,则知所当守故也。
思明之乘胜而西也,光弼,将趋河阳韦损以东都帝宅尝劝之守矣,光弼曰:「泛水、崿岭尽为贼蹊,能尽守乎」?
卒以计弃之,果能掣贼肘腑,以缓关、陕之忧,则知所当弃故也。
是故险固则必守之,冲要则必守之,根本则必守之,无民则弃之,力不足则弃之,势不便则弃之,皆可考于古也。
不断大岘,慕容遗刘裕之禽;
不塞成皋石勒刘曜之败。
王衍撤守险之备,则唐兵入之;
南唐吝把浅之费,则周人乘之。
险固其可以不守乎?
不能并齐鲁,取韩魏,则黥布为下矣;
不北据邯郸而阻漳水,则陈豨为无能矣。
太武至瓜步而亟还者,惧彭城之议其后也;
元英拥大众而不进者,以钟离之扼其吭也,冲要其可以不守乎?
尹铎晋阳以为保障,萧何关中以待高祖朱鲔之攻桓温也,寇恂勒兵出而禦之,不以彼众我寡而为疑也;
张邈之迎吕布也,荀彧之所守者二城,不以敌强己弱而为惧也,根本其可以不守乎?
有是三者,虽死守勿去可也。
曹公欲迁江西之民,而广陵庐江九江蕲春户十馀万皆东渡江,江西遂虚,是以吴魏之际,江淮之间不居者数百里,则无民安得不弃之乎?
殷浩出师无功,王羲之遗之书曰:「今军破于外,资竭于内,保淮之计,非复所及,莫若还保长江,督将各复旧镇,自长江以外,羁縻而已」。
违其言,重致狼狈,则力之不足,安得不弃之乎?
吴以三万人戍邾城,陶侃以其隔在江北,内无倚赖,外接群夷,必引虏入寇,故弃而不守;
庾亮以万人戍之,卒致毛宝之败,则势之不便,安得不弃之乎?
有是三者,虽去而勿顾可也。
弃守既审,守可以必固乎?
曰未也。
居险固之地则守之易,居四战之地则守之难,是以有自然之险,有使然之险。
山川丘陵,自然之险也;
王公设险以守其国,使然之险也。
《周官》之职,有掌固焉,有司险焉,皆主守备之官也。
掌固》曰:「若造都邑,则治其固,与其守法。
凡国都之境,有沟树之固,郊亦如之,民皆有职焉,若有山川,则因之」。
《司险》曰:「掌九州之图,以周知山林川泽之阻。
设国之五沟五涂,而树之林以为阻固,皆有守禁,而达其道路」。
夫固者,人之所为,而或因乎山川则使然者,非地不因也。
险者,地之所有,而复为之沟涂,则自然者非人不守也。
不特此也,《掌固》「掌修城郭、沟池树渠之固」,则既有可守之处矣。
「颁其士庶子及其众庶之守」,则又有能守之人矣。
「设其饰器,分其财用,均其稍食,任其万民,用其材器」,则凡可以为禦备者,无不具也。
「凡守者受法焉,以通守政,有移甲与其役财用,惟是得通,与国有司帅之,以赞其不足者」,则凡可以为救援者无不素也。
「昼三巡之,夜三鼜以号戒」,则警备之严如此。
「国有故,则藩塞阻路,而止行者,以其属守之,惟有节者达之」,则讥察之密如此。
数者皆得,又守之不固哉!
然而均是地也,或固或不固,则守之兵不同也;
均是兵也,或胜或不胜,则将之人不同也。
守非其兵则弃地,将非其人则弃师,有一于此,将覆亡之不暇,其可以守国乎?
是故备禦之难易,常系国威之盛衰;
国威之盛衰,常系将帅之能否。
匈奴方强,烽火达于甘泉,则汉屯长安之旁以备胡,及卫、霍深入,大有斩获,则匈奴屯瓯脱以备汉。
东、西魏之分也,周人岁椎河冰以防齐,及齐政既衰,则齐人椎冰以防周。
信乎备禦之难易,系于国威之盛衰也。
魏尚在云中匈奴不敢近塞,郅都雁门,亦为之举边引去,李广号为飞将李绩则贤于长城,子仪存则回纥革心,马燧罢则吐蕃得计。
信乎国威之盛衰,系乎将帅之能否也。
谢幼度之守广陵也,彭超席累胜之锋践蹂淮泗,至于三河幼度起而麾之,追亡逐北,故境不旋踵而复,间岁而有淮淝之功矣。
今之守广陵者,有如幼度否乎?
萧僧珍之守山阳也,太武以回山倒海之威深入而反,僧珍歛人民,储粮械,蓄陂水以待之,魏师过而不留,今之守山阳者,有如僧珍否乎?
南齐之初,高祖料索虏之必来,以寿春兵冲,使垣崇祖守之,及寇之至,崇祖诱之以小城,灌之以淝水,沙囊一决而强敌遁逃。
今之守寿春者,有如崇祖否乎?
东昏之末,寿春叛入于魏,淮南几亡矣,梁武帝韦睿取合肥而守之,魏军畏惮,谓之「韦虎」,及其救钟离也,战舰一奋而百万为鱼。
今之守合肥者,有如韦睿否乎?
以三千之众当百倍之师,昼夜拒守,卒全其城,有如昌义之钟离乎?
以寡弱拒守,再破石虎之师,功名亚于周访祖逖,有如桓平北之守襄阳乎?
内围步阐,外抗羊祜,水陆克捷,禽馘万计,有如陆抗之守荆州乎?
羽檄交驰,围棋自若,据险坚守,卒困曹爽,有如费袆之守汉中乎?
诚得其人矣,弱可奋而为强,虚可张以为实,疮痍者可养而瘳,流散者可诱而复,若未得其人则反是矣。
形势不改而利害已殊,可不精择而久任之乎?
且我宋之肇造也,北无燕云,故北虏强,西无朔方,故贼炽,据晋阳以游魂伺隙,则又有刘继元焉。
国家所有者,中原百馀州,山川之险,得之少矣。
艺祖垂意将帅,选任有方,命李汉超五将镇河朔以拒北虏,命郭进等分戍河东、潞泽以禦太原,命赵赞等屯陕右、灵武以备西戎,皆少与之兵而富之财,重与之权而责之功,待之必诚,任之必久,由是边城得以募养死士,使为间谍,以深知敌人之情伪,俟其入寇,则出奇设伏以破之,皆有以少击众之功。
契丹既不敢犯边,太原则日就穷蹙,童惕息自守不暇。
厥后何承矩开塘泊,兴稻田,而河朔为之安富
范仲淹筑城堡,据要害,而元昊为之请命。
梁门、遂城著于北,青涧、洛水名于西,此皆用得其人,故设险之利兴而守国之谋固。
矧今江淮之险,皆有可因,倘于择任将帅之际,遹追祖父,亦何黠虏之足虑哉!
虽然,兵以正合,以奇胜,行大众于必争之地者,兵之正也,驰轻锐于无人之境者,兵之奇也,有正而无奇则拙,有奇而无正则殆。
盛兵临晋,正也;
木罂渡夏阳,奇也;
列营官渡;
正也,袭辎重于乌巢,奇也。
有围剑阁之正,然后有袭江油之奇;
有攻洄曲之正,然后有捣垂之奇。
有正而无奇,是成安君之称义兵也,不亦拙乎?
有奇而无正,是曹公之袭乌桓也,不亦殆乎?
故善为守者,非守其正之难,而防其奇之为不易。
奔东南备西北,非亚夫有不能料;
阴易夷兵以败杨肇,非陆抗有不能为。
兹所谓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而敌不知其所攻也。
昔我真宗皇帝备禦北寇,讲求最详,尝采众议,决以圣虑,定为阵图,大率以大阵为正兵,驻之冲要,以骁将为奇兵,列之左右,以正当其正,以奇当其奇,若彼反而用之,则奇或为正,正复为奇,委曲周密,无不得其至。
当今若祖述其意而行之,岂不可乎?
淮汉、巴蜀之师,虏尝以为奇矣,赖上皇指授合宜,将士用命,战而胜之,是故敌之来无常,吾之备禦亦不可以执一,乌知前日之正,他日不为奇乎?
前日之奇,他日不为正乎?
要在间谍巡逻之密察,烽火候望之精明,将帅有同舟之心,城堡有率然之势,使彼小至则少利,深入则堕吾之计中,虽有孙吴之术犹不得施,而况冒没轻儳之虏乎?
譬诸奕者,疏密阔狭无常也,边隅角腹无常也,所可常者,攻则形之于必争,而乘之于所不备,守则为之于必生,而备之于所不攻,乃为善之善者耳。
此皆因变制宜,出于心术之微,岂可按谱而得之?
虽然,守有其兵矣,将有其人矣,审于去取矣,尽乎奇正矣,抑末也,则无如之何。
古人有言「在德不在险」,又曰:「形势不如德」。
岂以险之不足恃而形势之不美哉?
虑其专于守而不知恤民也,虑其恃乎险而不知修德也。
民散则国谁与守?
德衰则险乌足恃?
公宫沟而民溃,长城筑而秦亡,吁!
可畏也。
善乎赵襄子之知守也,方其避智伯之难,曰:「吾走乎」?
从者曰:「长子近,且城固」。
襄子曰:「罢民力以成之,又毙民以守之,其谁与我」?
从者曰:「邯郸之仓库实」。
襄子曰:「朘民之膏泽以实之,又因而杀之,又谁与我?
晋阳乎,先王之所属也,尹铎之所宽也,民必和矣」。
乃走晋阳
智伯围而灌之,沉灶产蛙,民无叛意,信乎富强之不如德也。
曩岁滔天之寇可谓盛矣,三军之士有战斗死伤而无有屑为降虏者,北边之民有流离冻饿而无有去为群盗者,上皇之德深厚矣。
孟子》曰:「域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国不以山溪之险,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此守备之上策也,其勿以为老生之常谈。
汪王庙考实 其一 王讳 南宋 · 罗愿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三六
行状云:王讳世华,避唐太宗讳,去上字。
初封告在武德中,无所谓「世」字。
秦王威望素隆,然王以称孤之馀,方为国屈,不应于此时讳诸王二名,而预为之避也。
考一时归唐者,如王世充李世绩,皆无所省。
贞观时犹复如故,至高宗初即位,有司请改官制中有「治」字者以避上名,高宗贞观时不讳先帝二字诏之,有司奏曰:「先帝二名,礼不偏讳。
上既单名,臣子不合指斥」。
以此知未尝偏讳也。
后改民部与昏叶等字,及世之为,皆在高宗时
讳亲之典,安有当贞观时为人主则不讳,而在武德时才为藩王,人反为避哉?
然今相传云,有二弟世英世荣
或曰初实二名,既贵自欲从省,要不为唐讳设也。
定襄道行军大总管突厥露布 南宋 · 吕祖谦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六九、《东莱吕太史外集》卷三
尚书兵部臣靖言:臣闻春秋复九世之雠,世宗遵而伐虏;
匈奴直百年之运,宣帝因以受朝。
涤荡平城之忧,焜耀渭桥之谒。
惟今盛烈,跨古鸿猷。
导制扬功,雪上皇之宿愤;
陈师鞠旅,空大漠之鬼区。
日月清明,华夷震叠。
恭惟尊号勇智天锡,圣敬日跻。
屈群策于筹帷,定一尊于宸极。
王载旆,躬戎辂以濯征;
票骑抗旌,受将臣之成算。
同文同轨,来享来王。
突厥之腥膻,播颉利之凶虐,猖狂瓯脱,屈强穹庐。
自鹿失于孤口,益鸱张于绝塞。
有开帝统,肇举义旗。
羌髦佐周,滥预称戈之列;
貉燕助汉,粗输致骑之勤。
恃其鸣吠之劳,肆厥飞扬之志。
二三其德,大弃齐盟;
千万为徒,长驱丑类。
涨烟尘于亭候,通烽燧于郊畿。
尚示涵容,未加惩艾,益纵癸辛之恶,来窥戊己之屯。
众叛亲离,人怨神怒。
爰奋张于虎旅,用蹂践于龙城
臣等职在戎旃,任专将钺。
简奇兵之锋锐,出间道之空虚。
定襄之襟喉,从天而下;
捣可汗之肘腋,击地而惊。
柴绍蹀血于金河李绩搴旗于通漠。
孝节常安之道,万淑临畅武之区。
烝徒腾跃以鹰扬,孽虏遁逃而鱼溃。
颉利乃收合馀烬,包藏祸心,外虽效于牵羊,内实怀于首鼠。
公挟诏使,阴拒王师。
臣等申儆戎行,径度沙碛。
太白入月,星垂灭狄之祥;
高锋彗云,士倍禽胡之气。
举轻振槁,破易摧枯,颉利委弃鼓旗,散亡族帐。
山空谷静,周章大泽之迷;
路绝刃摧,沈痛穷途之哭。
措身无所,束手就擒。
恩融瀚海之冰,化解毡裘之辫。
斯皆明谟先定,睿略遥临,壮藁街侈大之观,轶《禹贡》要荒之服。
臣仰承神指,亲睹骏功。
西域都护之觞,敢忘典礼?
开参天至尊之道,用畅威灵。
策问 其三十四 南宋 · 吕祖谦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八九、《东莱吕太史集拾遗》卷一
问:先王谥以尊名,节以壹德,所以表天下之善而示无穷之劝也。
旦以文名,奭以康名,闳天以尊显,揭日月于有周一代群臣之上,固非墨客椠人之所敢议。
萧何曹参,同为汉相,而何之谥曰文忠谥曰懿,一多一寡,说者疑其有优劣之辨。
卫青去病,同为汉将,而谥曰烈去病谥曰景桓,一详一略,说者疑其有厚薄之殊。
不知当时之君,其意果有轻重乎?
抑无意于抑扬,而偶自尔也?
并以贤佐称,而文昭、文贞之谥,虽无多寡,未必不寓隆杀于其间。
英、卫并以武功显,而景武贞武之谥,虽无详略,未必不寓厚薄于其间。
自古人君之追荣将相,其处同功一体之人,所以每难其一心之公也。
主上慨簪履之遗,而念机轴之旧,听鼓鼙之声,而思封疆之行。
乃者中兴以来,将相有勋劳于王室者,易名之典或未克举,贲之美称,以发潜德之幽光,光宠焜耀,固非止如太常之纪,大烝之享,景钟之勒而已也。
愿历考古今将相之盛烈,历代褒饰之荣观,谥法六家之异同曲台诸儒之予夺,博考遍述,以占圣意之所在。
贺李帅再任启 南宋 · 廖行之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七、《省斋集》卷八
碧油申命,制阃懋功,恩颁诏綍之新,宠仍督府之旧。
荣增异日,望洽舆情。
恭惟某官谊感英豪,性根忠智。
隐若万人之敌,才夙擅于无双;
毅然古将之风,功常推于第一。
早出身而奋卫,屡授算以总戎。
知名岂后于张公,谋帅难先于郤氏。
载惟旧楚,雄镇上游,介江吴巴蜀之要冲,居汉水方城之故境。
久假韬钤之略,备宣蕃屏之劳。
政得人心,吏民之称不容口;
勋隆方面,风采盖贤于长城。
属兹久任之朝,肆举借留之典。
弥隆最课,益简上心。
某凋郡负丞,穷陬窃禄。
苏公是仰,久同载于二天;
种侯少留,欢实均于百姓。
问君相策 南宋 · 廖行之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八、《省斋集》卷九
问:君为元首,臣为股肱,言其一体相待而成。
汉儒为是论,果古人之意欤?
舜有天下,得五臣以为之辅,政立化成,又为元首股肱之歌以申其相与图治之意,胥训胥戒,率是道也,可以传之无穷,殆非止汉儒之论也。
君臣明良,轨范万世,卓乎不可及也。
舜以授禹,仍其辅相,无所更为,其真有得于授受之一道欤?
后世推尊大禹,谓为三王之祖,不归诸他而必本于得皋陶焉,元首股肱之相须以立,不可诬已。
盖自舜选于众,举皋陶以自辅,而又以辅,基四百载之王业。
圣贤相遇,同心而治,明效大验若此,而传言十六相之举,乃谓尧不能而舜举之。
追观舜世四岳之任无异于尧,而谓尧不能,其果可与论之心耶?
由舜禹皋陶而溯之,殆不可以殊观也。
汉世有谓难独任之人可以助戆者尔,至文帝益明习国家事,则专为丞相者乃多智有馀之陈平,何也?
条侯守法之相,顾谓其鞅鞅不可臣少主,古人相须之理果如是欤?
唐以太宗之明、李绩之忠,犹出之外以待异时复之,谓人主用大臣必如是然后有恩,之意辽乎不可复欤?
洪惟至尊寿皇倦勤,与子授受,光于三圣,而所以为贻谋燕翼之远者,尤见于选贤之际,登崇左右,并建四辅,朝廷既治,爰授圣子,传之无穷,盖视隆古之心若合符节,猗欤盛哉!
敢问之得四岳,舜禹之得皋陶,其知而用之者以何道?
而四岳之事皋陶之事舜禹,其事业之可传者果何取欤?
夫君臣之际,同心相须,何者能信而久,久而有成,因考汉唐之所以失而形容今日之盛,乐与诸君论之。
武略大夫侍卫步军都虞候权侍卫马军司职事阎仲特转右武大夫忠州刺史1193年 南宋 · 陈傅良
 出处:全宋文卷六○一九、《止斋先生文集》卷一三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敕:日者,朕重冬狩之役,又不欲乏武事也,而为简之师,试诸廷内,于环列得帅焉,于步旅又得帅焉,皆可以即戎。
朕甚嘉之。
具官某久于行阵,积有战多,枚数壮士,莫与俦伍。
朐山之围,殿符离之返。
至今言之,令人矜奋。
顷自遴选,涖我师徒。
百夫千夫,各习其教。
往往营垒庐次之间,无嚣尘也。
于是阅也,介胄坚好,旌麾光明;
坐作进退,动中尺度。
朕惟勇爵以横行为右阶之最,以刺郡为遥领之始。
悉不汝吝,用赏懋功
其对隆恩,益殚忠力。
可。
霍光 南宋 · 陈傅良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四、《十先生奥论注》续集卷一○
凡天下之利害,自非圣人,则不以其身尝焉而后知者盖寡。
人主之用人,其利害最难知也。
天下之人才,匿真于似而托虚乎实,虽智者易惑也。
故夫其人炳然,其容翘然,而其中无有,世主必甘心焉而不疑,盖亦利其便捷奋发之形,若足以成天下之功。
则舍而为朴鲁庸钝之取也,必有所不暇,而亦非近于人情。
惟其倚之而不济,用之而有穷,然后反而思天下之事不可以形求。
秦穆公由余于戎,拔百里于虏,起蹇叔于疏贱,春秋贤君有愧其为者矣;
而听𣏌子之言,覆师于殽,乃悔过自警,而深取乎介然无它技之臣。
汉高帝收一时英雄共取天下,天下既定,叛者九国相踵,而后吕后问人,则曰:「安刘者周也。
陈平智有馀,然难独任」。
是故非殽之败,穆公不知一介之足以托国也;
而惩之多事,虽陈平独以智疑。
呜呼!
其亦尝也已矣。
药石,吾审知其良于柤梨菱芡也,而杂羞焉,则亦柤梨菱芡之啖,而不先于药石,何也?
快于人者诱人,非有误焉,则亦未果却也。
士之诱人,不甚于柤梨菱芡也哉?
尝始怪武帝得人盛于七国,而不足以办事,何也?
彼见夫卫、霍之容若是其甚武也,张、周、桑、孔之状若是其餂而巧也,公孙、儒言而儒服,又若是其文且秀也,则以为天下之功得如是者共之,亦奚无成?
而愈多愈不济,愈用之则愈穷,然后脱然自失,而忧天下之计非便捷奋发者能之,而提孺子之命,寄之朴鲁庸钝之霍光,而果有以当其心。
至于唐太宗,平生无用人之失,卒缪于一李绩
由此言之,武帝虽创于殽之败,而太宗不自见黥、彭之祸故也。
嗟乎!
霍光安汉于几危,而李绩流毒数世,则一霍光足以赎武帝之过,而太宗之烈至于一李绩而顿隳。
故曰:人主不幸而有所误,则亦宁以其身尝之而已。
赵雄转官加恩制淳熙六年七月二十二日,敕令所修进一州一路□赏格法,转一官。) 南宋 · 崔敦诗
 出处:全宋文卷六一六四、《玉堂类稿》卷一
门下:朕统万宇以建中,摹百王而作则。
设官庀事,酌求宪度之宜;
涓日奏篇,铺阅章程之备。
悉条功绪,优答劳能,爰疏进律之恩,首逮提纲之宰。
涣此丕册,告于明廷。
具官赵雄才钜而识高,器全而量远。
王商之威重,自见中朝之尊;
玄龄之智谋,乃能大事之断。
摅尔贤缊,调予化元,忠勤载于王家,润泽施于方夏。
朕并建官师之重,外釐职务之繁。
四方是维,既因宜而辨等;
三尺安出,亦量事以畴庸。
居乐土而犹号要荒,当平世而尚忧边鄙,仍久经于岁月,已浸失于科条。
委曲私情,曼延奇请,尝令刊定,汔告裁成。
损益毕协其中,重轻各随其当。
有劳必赏,士安意于脩方;
无隙可容,吏沮心于舞法。
更存彝典之旧,徐俟它时之行。
凡岂予能,良皆汝作。
懋功而自近,盍出号以居先。
是用协于至怀,加以显命,峻文阶而进位,拓采户以增畬。
益耸群瞻,具昭优礼。
于戏!
政无常善,固宜参合于事情;
令有必行,时乃纲维于国体。
宋璟以守文而隆至治,裴垍以持法而赞中兴,罔俾先民,遂专前美。
可特授宣奉大夫,依前右丞相鲁郡开国公,加食邑一千户,食实封四百户。
主者施行。
资政殿大学士通议大夫绍兴军府钱端礼再辞免除观文殿学士不允不得再有陈请诏 南宋 · 崔敦诗
 出处:全宋文卷六一六八、《玉堂类稿》卷五
朕独观化原,详覈吏治。
宅乃牧而敷政,维以乂民;
选所表而懋功,庶其自近。
卿蕴高明之学,禀方重之□,久典辅藩,式崇贤望。
诞布中和之化,肆宣宽大之□。
嘉美庸,用锡殊宠。
旧臣作镇,众所具瞻,信赏时□,馀将交劝。
未体褒康之意,尚勤谦避之辞。
成命已孚,多言奚益。
代人贺范同知 南宋 · 袁说友
 出处:全宋文卷六二○六、《东塘集》卷一七
恭审显膺帝命,擢贰枢庭
丝纶之出信万方,爰贵本兵之任;
帷幄之筹胜千里,聿观继武之功。
朝有正人,国以大治,共相庆慰。
窃以北枢垂象,接泰阶两两之光;
右府联华,峻维石岩岩之望。
将有折冲之效,孰先命世之臣。
范蠡越国之强,果能刷耻;
汲黯淮南之计,岂谓发蒙。
方清朝载缵于武功,而上圣内修于政事。
咸欣密命,来畀时英,立邦家太平之基,有文武兼施之盛。
恭惟某官,明堂一柱,太庙六瑚,节义得君子之闲,仁信本大人之德。
日光玉洁,烂然金薤之文章;
凤跱龙蹲,伟矣冰壶之人物。
蚤推大册,俯陟巍科。
声华既熟于主知,位望径跻于禁密,辍自甘泉之橐,擢分益郡之符。
人兴来暮之谣,士快争先之睹。
我有良翰,惟申伯而独尊;
贤于长城,本李绩之善用。
果闻报政,亟被赐环,未容祠馆之閒,爰趣昕朝之奏。
宸衷以怿,帝渥惟新。
西省之近班,冠春官之清选。
虽二年留蜀,暂希三接之恩;
而一日还朝;
当拜九迁之命。
进参宥地,入赞庙谟,明良既乐于赓歌,夙夜不忘于基命。
伏念某单微末裔,冷落孤踪,一官司理属之卑,三釜及亲闱之养。
勉修志虑,知皆扩而充之;
仰托陶镕,可以无大过矣。
兹听明纶之布,实增小己之私。
披云雾睹青天,已惊心目;
震风雷而知厦屋,正赖帡幪。
过此以还,未知所措。
策问(四) 南宋 · 曾丰
 出处:全宋文卷六二八五、《缘督集》卷一六
问:物以类相附,士大夫以类相荐,通天下之理然也。
于其类之已辨,是固有心术在焉;
于其未辨,则上下之始相求也,不过视气习臭味而为之决择耳。
气习臭味同则上所荐,下所受荐,皆理之常,无足疑者。
今考之或不然。
公孙弘文学进,而荐深文之张汤
魏相以贤良进,而荐乐艺之赵定龚德
王嘉以甲科进,而荐宠嬖之淳于长
杜如晦以才节进,而荐法吏之戴胄
萧瑀以忠纯进,而荐奸险之封伦
王圭以清望进,而荐律家之吕才
夫是七者,气习臭味初不同,谓受荐者不失为荣事可矣,顾荐者例可以为荣事否邪?
倪宽,经学也,而法家之张汤荐之;
主父偃,书生也,而奴隶之卫青荐之;
萧望之,儒宗也,而狱吏之丙吉荐之;
匡衡,宿儒也,而权嬖之史高荐之;
贡禹名士也,而阉宦之石显荐之;
何武经师也,而佞倖之董贤荐之;
岑文本,文人也,而兵家之李靖荐之。
夫是七者,气习臭味亦不同,谓荐者不失为美事可矣,顾受荐者例可以为美事否邪?
方今士大夫上至于二府,下至于一命,莫不交相求也。
上之士大夫,不于气习臭味是计,而姑以所负之荐之,如萧咸戴胄可也。
淳于长辈,虽使其才优,可犯嫌疑荐否邪?
下之士大夫,不于气习臭味是计,而姑以其所荐之心受之,如丙吉李绩可也。
史高董贤辈,虽使其心是,可犯嫌疑受否邪?
诸君行筮仕矣,达则推己以荐人,未达则欲人之荐己,二者盖未免也。
愿相与讨论,并处心择术之素条陈之。
汉论三 高帝 南宋 · 陈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四一、《陈亮集》卷一九
秦始皇曰「东南有天子气」,于是东游以厌当之。
自古人君以人力胜天理者,莫甚于秦始皇
观其噬六国而一于秦,泰然擅一统之权,而举天下无足与敌者,思所以久天下之术:虑六姓之裔而歼其遗,惧儒生之议则坑其类;
惩诸侯之患,分天下为三十六郡;
因卢生献胡亡秦之图,遣蒙恬堑山湮谷,起临洮,击辽水,延袤万馀里。
长城既筑,而河南之地已县矣。
自一至万,谁曰不可?
不知人力愈至则天理愈亏,及天子之气见于东南,始皇犹且东游以厌当之,以人胜天之念至老不悟;
不知赤帝之龙一翔于沛丰,而建瓴百二之饶遂为汉资矣。
嗟夫,歼巫蛊轻重之罪,其如长安黄气中有皇孙病己者在;
恃白石丹书之符,其如舂陵佳气中有白水真人者存。
天理所在,一毫不差,其可以人力胜哉!
秦二世元年陈涉起蕲至陈,自立为楚王,郡县多杀长吏以应
圣人之生,天必有以启之也。
炎正中微,大盗移国,九县飙回三精雾塞,白水真人虽生于济阳,而谨厚直柔之资沈几而未发也。
王郎称帝于邯郸公孙述称帝于巴蜀,李宪自王于淮南秦丰自王于楚黎,各据其险以逞其技,而终不能以有所成,岂其智力不足而形势不固邪?
天将以是启绛衣大冠之将军耳。
王郎、公孙狗盗而帝,李宪秦丰鼠窃而王,卯金复兴之谶,嘉禾九瑞之祥,其忍坐视生民涂炭邪?
天以诸盗启光武,所以安光武之为也。
吁!
陈涉之首王于秦乱之始,果何能为哉,以荷蓑荷笠之佣工,而胼手胝足则其常分也。
钱镈之是讲,其视旐旟为何物?
铚艾之是为,其视师旅为何法?
今也揭竿为旗,斩木为兵,幸而下陈而王号遽立,谈者鄙其鹪鹩之枝,鼷鼠之腹,不能从之计以图天下,失投机之会而安于一楚王,谓涉之不大也!
嗟夫,垄上辍耕之汉,不过欲富贵耳,夫以一耕夫而辄负君国之荣,已越分矣,而其不知人也哉。
夫以狐鸣假鬼之诈,孰与夫赤帝断蛇之祥?
鸿鹄浅中之志,孰与夫龙颜宽仁之度?
以涉之自王,而郡县犹多杀长吏以应之,沛之父老迎高祖,其可数逊邪?
涉之王,天所以启高祖之心而速高帝之为也。
不然,陈涉首王而沛公,则权在,俾之策果行,则涉之王亦止于六月,而皮冠之沛公能基四百年之炎祚,岂非天启之邪!
郦食其求见沛公沛公方踞床,使两女子洗,郦生长揖不拜,曰:「足下必欲诛无道秦,不宜踞见长者」。
于是沛公起,摄衣谢之,延上坐。
秦失其鹿,天下竞逐,凡有是才者皆有是心也。
佣耕之夫不数月而王,彼贩缯屠狗之桀,刑馀卒伍之雄,其肯帖帖人下邪?
沛公亦若人也。
怀王之遣西定关中也,秦婴尚强,项羽方盛,田劳起齐,韩广起燕,魏咎,鹰搏之兵纷如也。
沛公高阳之行,怀王将军耳,监门戍卒与前日泗上亭长齐也,沛公乃踞洗而见之,沛公何简郦生邪,吁,此沛公驭英雄之术也!
凡人之情,慢忽于故常,狎侮起于畴昔。
彼奸雄桀猾之徒,皆昔日之故旧,彼其悠然而归于我者,不有所玩渎则必有所尝试,于此无一术以驾驭笼络之,俾之动荡奔走而不自知,一沛公其如秦项何?
先之以踞洗之卑,所以挫其锐;
后之以延坐之崇,所以慰其心。
沛公驭英雄之术,大率如此。
隋何之功,先之以面折;
黥布之归,辱之以洗召;
赵将之见,耻之以嫚骂;
至于褒封之隆,供帐之厚,千户之宠,出于非望,而三子喜过其分,俾之赴死剋敌、终为吾用者,堕于高祖之术中也。
梁武帝高祖之事,方侯景以穷来归,遽裂地而王之,其后凡有所求,辄痛挫抑,是以反而梁亡。
高帝之术固不足法,而梁武帝之事亦可鉴也。
西入咸阳,封秦重宝财物府库,还军灞上萧何尽取秦丞相府图籍文书。
古史之阙文,孔子不得而预晓;
周爵之去孟子不得而详言。
夫文书所以纪天下也,不有所考,虽之暇日不能以臆计,而况乎扰攘之时也哉。
光武披舆地图,而天下之利害险阻洞然乎胸中者,有所考也。
唐高祖之克京城也,而宋公弼收图籍之外一无所取,夫图籍之与珍宝孰为用也?
而宋公舍其所可用而急其所宜缓者,是岂取天下之先务邪?
太宗用是以降李密、俘建德,擒世充,芟武周,剪黑闼,夷萧铣,义兵一举,摧枯拉朽,如履其室中者,文籍之功也。
沛公之入咸阳也,萧何尽收丞相府图籍文书,而秦之重宝财物,封之府库而不顾,萧何之谋宏矣哉!
吁,子房之决胜千里,韩信之战胜攻取,微萧何之图籍饷馈,臣见其不能以有为矣。
使人与秦吏行县乡邑告谕,秦民大喜,争持牛羊酒食献享军士。
苛政之世,天下思兵。
夫兵所以残民也,而民思于苛世,夫岂乐于自残哉?
盖苛政猛于兵也。
之酷,民之思汤武犹时雨也,东征西怨,奚独后予。
夫后予之怨,民思兵矣,来苏之慰,乌得不室家相庆邪!
离心离德,乃汝世雠,民无君矣,王师之迎,安得不箪食壶浆邪!
汉高帝,秦之汤武也。
方秦之民,口缄于耦语,财困于征歛,力疲于戍役,天下悽然而无所依,幸而有宽仁之高帝,除秦之苛,约以三章,天下之民犹疾之遇药,热之濯风,其平日念虑之欲一夕而慰,乌得不大幸而争为牛酒之献邪!
来苏之慰,壶浆之迎,是或一道也。
羽闻沛公已定关中,大怒,欲攻沛公沛公从百馀骑见羽鸿门
天下之事,不有所摧挫则不能以有成,故凡处逆景而不乱者,圣贤进德之地也。
沛公鸿门之会,其汉高帝之基欤!
项羽使黥布函谷关而至戏下也,沛公以十万之疲兵,当项羽百万之锐卒,沛公其危矣哉!
项伯婚姻之约,臣与将军之称,以不自意之逊辞,为岂敢反之卑语,沛公至此,势迫甚矣。
范增之数目,项庄之舞剑,俾也于是时萌一毫欲杀之心,则沛公几上肉耳。
项伯之翼,樊哙之谯,其能脱沛公于虎口哉?
无是心,故沛公获再生于间道之走,之气日骄,而沛公之气日沮矣。
吁,沛公之气沮,而沛公之德进矣。
彭城之败,睢水为之不流,所与逃者数十骑;
荥阳之困,非纪信诳楚,则西门之逃几不免;
固陵之败,诸侯不至,走而入壁者一沛公耳。
沛公救死扶伤,日不暇给,其如羽之百战百胜之雍容邪?
追斩东城,奚益于胜?
即位汜水,汉业以成。
君子观史,其可以成败论人哉!
汉王义帝发丧,发使告诸侯,兵皆缟素。
刘项之雌雄,不在战之胜负。
高祖之摧残困踬,救死扶伤之不暇,而百战百胜之项籍卒亡于垓下,何也?
战愈胜而天理愈丧,气愈壮而天理愈亏,不亡何待?
夫子而事父,臣而事君,天伦之固有,虽小夫贱隶同此有也,天下岂有无父之国也哉!
咸阳,焚宫室,所过残灭,亦酷矣,而义帝其忍杀哉!
为无道,放弑其主,天下之贼也,焉有天下之贼而能有天下邪!
高帝义帝发丧,兵皆缟素,天下之士,孰不以义起也?
盖仁义者人心之同然,惟仁义可以激人心。
三河之士,五诸侯之兵,南浮江汉以下,乌得不感动于斯?
昔齐侯之霸春秋,以昭王南征不复,王祭不共,而进陉之师,诸侯与之;
祖之三国,以献帝洛阳之还,百姓感奋,而奉都许之迎,天下是之。
之叛弑其主,是以秦伐秦,高祖不暴羽之罪以感天下之,则又以楚伐楚耳。
楚之诸将舍而归汉,其亦感夫缟素之举也夫。
以精兵击汉军睢水上,大破汉军,围汉王三匝,大风折木扬沙,昼晦,汉王遁去。
兴王之君,人顺而天应,故天意常显于人事不可为之时。
光武蓟中之举,食豆粥于芜蒌,其迫甚矣,郎兵且至,而沱水流澌其可济乎?
夫以光武饥窘之师,当王郎新羁之马,进则锐兵突其前,退则沱水阻其后,光武于是时也,人事之已穷,则有死战耳。
吁,人事之穷而天理之应也。
王霸诡为冰坚之言,而沱河之冰果合,光武渡毕而冰解,岂非天邪!
高祖睢水之战,汉军之死填睢水,而保壁之卒无几矣,羽以三万之精兵围之三匝,汉王将焉逃哉!
韩信之兵未会,而萧何之馈莫入,张良之算,陈平之智,无所用其巧,势穷于此,计穷于此,而兵又穷于此。
吁,势穷计穷而兵穷,则天心未穷也。
大风折木扬砂石,昼晦,而楚军大乱,故高祖得与数十骑遁去。
以是知天意所属,必于人所不可置力之地而显之也。
高祖雒阳南宫之语,归功于三杰,而罪项羽不能用范增,是未知天者也。
天心属意于汉高,而假手于三杰,范增其如天
斋戒设坛具礼拜大将军
必有天下之大志,而后能立天下之大事。
夫以天下之志素存于胸中,贫贱患难不足以动其心,而其志虑未始不为经国之谋也。
一旦见之于有用,而施设措虑,雍容暇豫,而不少乱也。
致君之心,藏于莘野耰锄之时,逊志典学之训,蕴于傅岩胥靡之日,故能处三聘一德之隆而不愧,置左右朝夕之密而不怍。
大凡立天下之大事者,非有天下之大志者不能也。
韩信以寄食之贫,胯下之辱,无资身之策,兼人之勇,忽焉拔之于连敖治粟之职,而为登坛具礼之大将,怡然居之,犹其素所得者,至于定三秦,虏魏豹,斩陈馀,擒赵歇,戮龙且,降燕弱楚,动如其意,若摧枯拉朽而莫有以敌之者,皆其经纶之志素存其中,岂偶然之所能邪!
吁,供帐如王则大喜,淝水之捷则折屐,惟胸中素养之未纯,故于或然不虞之顷未有不乱者也。
将之拜,岂忝哉!
成安君儒者,常称义兵不用诈谋奇计。
商周之兵,天下以仁义归汤武,而汤武未尝以仁义自名。
攸徂之民有来苏之慰,牧野之会有罔敌之师,汤武何术以致之哉?
天应而人顺,民心自有所不容已者耳。
宋襄公用鄫子于次睢之社,欲以属东夷,子鱼曰:「小事不用大牲,而况敢用人乎!
祭祀以为人也,民,神之主也。
用人,其谁飨之」?
夫忍以人而祀社,而襄公之素心亦残矣。
今也与楚人战,必俟既陈而后击,遂大败于泓。
国人皆咎之,且曰:「不重伤,不擒二毛,不鼓不成列」。
以为吾仁义之兵当然。
吁,襄公果仁义乎哉?
亡其实而假其名,故一败涂地而不可救也。
陈馀说武臣以叛其主,攻张耳以离其交,其仁义安在?
乃称「义兵不用诈谋奇计」。
泜水之戮,不救于亡,其愚也夫!
信平齐,使人言于汉王曰,云云。
张良曰:「不如因而立之」。
人臣之事君,至不可使有一毫之忌隙也。
周公以待旦吐握之劳,其夹辅王室,以隆有周之业者,公之尽其心、竭其诚,与天相为无穷可也;
且流言矣,虽召公之贤犹不悦,成王之圣犹致疑。
夫以流言之入人,以周公《鸱鸮》之诗,求成王之自悟,王虽未敢诮而忌之,隙已从是萌矣。
无雷风之变,不启《金縢》之书,则公之忠诚其泯矣哉。
周公圣人也,心与天同,而犹不免乎疑,况其下者乎!
韩信以多多益办之才,而动如所欲,诸国虽平而楚兵犹盛也,汉王方困于荥阳下齐,不还报而自王。
也效市井之徒,乘时以徼利,其不启高祖之疑邪!
迨其后也,追楚至固陵,与期而不至,高祖取信之心固已萌于是时矣。
项羽在,力未及耳。
虽却武涉之说,杜蒯通之谋,有「背之不祥」之语,奈何汉高之疑已久矣。
未几,袭夺其军,徙为楚、邳矣;
又未几,缚之云梦,侯之淮阴矣。
钟室之戮,其基于假王之时乎!
能为高帝天下谋,不能为一身谋,开高帝之忌隙而自速其祸,其迂矣哉!
楚地悉定,独鲁不下,汉王引兵欲屠之,为其守节礼义之国,乃持头示其父兄,鲁乃降。
夫子之道即之道,之道即天地之道。
天地以健顺育万物,故生生化化而不穷;
以孝悌导万民,故日用饮食而不知;
夫子以天地之道诏天下,故天下以仁义孝悌为常行,虽九夷之陋,南子之邪,阳货之奸,或接夫子之德容,或闻夫子之德音,而犹能迁变,况生乎其而浃洽乎圣人之德化邪!
孟子伯夷柳下惠为百世之师,且又推广其说曰:「闻伯夷之风者,顽夫廉,懦夫有立志。
柳下惠之风者,薄夫厚,鄙夫宽。
奋乎百世之上,百世之下闻者莫不兴起」。
而况于亲炙之者乎!
伯夷圣之清下惠得圣之和,未至于夫子圣之时之境,而尚能兴起人心;
鲁人沾夫子之遗泽,而仁义孝悌鲁人之日用,项羽封于鲁,而鲁人知有耳,汉王虽怒其久不下,而犹以守节礼义之国,不忍加以兵,其忠义足以动人心也如此!
陈平智有馀,然难独任;
周勃重厚少文,安刘氏也。
君臣之间,以诚相感而后能以心相知,诚意之不加,而矫诡以相试,虽匹夫单人锱铢毫末之托尚或败事,况天下重器,而可付之非心知之人邪!
唐太宗最聪明神智者,至属高宗李绩,而以尝试为之,此岂浅末事哉。
方其黜之也,度其或迟回顾望,则欲杀之,且言「吾死之后,汝用之可以为恩」。
夫托国于斯人,非诚意之素交,而姑以一黜之喜怒,以试其中心之诚伪,其为术亦疏矣。
高宗武昭仪之立,乃自成之,唐室之祸岂非基于此乎?
高帝托国于,其诚相感而相孚也素矣,方禄、产颛兵秉政之时,刘氏之势不绝如缕,惟竭其忠精之节,以感发夫军中左袒之机,芟狝禄、产,迎立代王,汉业由是以
终始一节,略无瑕玷,汉亦崇其勋绩,延其禄祀,岂非君臣相知以心,故愈久而愈隆邪。
托国之忠,自后,惟粗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