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库
晋陵龙挂行 北宋 · 米芾
万声齐呼一声吓,东望苍旻(原作云,据四库本、涉闻本改)两龙挂。
浩浩随云百川倒,隐隐雷车千两驾。
疲农望天手加颡,怕歉求丰心惘惘。
老龙甲坼血流莽,取水虽多旱弥广。
暴尪囚魃精诚微,赫赫炎曦一轮榜。
题毗陵僧舍二首 其一 北宋 · 贺铸
七言绝句 押先韵 创作地点:江苏省常州市
古寺相留跨两年,穷通出处固天然。
短檠灯火掩书卷,屡听芭蕉夜雨眠。
题毗陵僧舍二首 其二 北宋 · 贺铸
七言绝句 押寘韵 创作地点:江苏省常州市
秋风忽起家山意,流落天涯叹憔悴。
古寺不挂寰瀛图,终南山翁何处至。
和题毗陵荐福寺红梅 北宋 · 贺铸
七言绝句 押麻韵 创作地点:江苏省常州市
一种梅生禅老家,屋檐古干恣敧斜。
诗人莫讶(原校:一作从教尽作)深红色,可(原校:一作绝)胜寻常桃杏花。
太常卿庙记 北宋 · 聂循矩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三一
金坛县旧有太常卿庙,载在祀典,尝考图籍,搜记刻,博访于乡闾耆旧,皆未详建立之所自。夫神之所依,歆其诚而不侈其名;人之所祀,奉其功与德而不谄其爵。今庙额徒知太常卿,而无以表所享谁氏,何以揭钦仰之诚,妥如在之灵意?岁时祈祷,史巫修泛滥之祝,荐献致溟涬之恭,神将莫之听,而况冀其格思乎?稽诸官制,太常本秦奉常,掌宗庙礼意,汉景帝更为太常,至宋齐间始加卿号。由宋齐而来,居此官者多矣,而兹邑独建庙貌,是必有庇此方者也。按唐史载,李子通破齐贼,降丹阳,继败沈法兴,取晋陵,遂以殷公芋为太常卿,司礼乐。方是时,隋鹿狂奔,群雄角逐、草昧抢攘之际,干戈日寻,元元厌乱,得贤人君子爽黔黎于残虐而俾识俎豆,拯倒悬于涂炭而再睹名分,其于戡乱弥暴,苏息生灵,岂小补哉!故风猷所被,倾动江左,有识之士多心悦而归赴焉。彼疲瘁遗民,安往而不欣戴?兹固宜享庙食之报。金坛介于丹阳、晋陵之间,兹固适当庙食之地,议者谓承昔所传,何必求其人。呜呼!太常虽九卿之首,品未至公辅之崇,等未踰侯伯之贵,人奚独亹亹奉祀不忘,是诚有使人不可忘者也。倘德薄而据重望,勋微而邀显烈,当时附炎逐利者虽奔趋坌集,一临机会,市道交情,反复立见。若冰散中令之馆,罗张廷尉之门,彼声艳未息,而暴慕已替,况迹泯世异,讵有历数百年而血食不绝者乎?惜哉!公仕不得其地,生不洎河之清,故受命于伪吴,效智于偏方,而功业不白于天下。使逮仕唐文皇,攀鳞附翼,进与房、杜辈谋谟吁俞于庙堂之上,则礼乐之闻必将有赞于盛时,史氏安得而阙诸?此论事者所以感慨于陈编也。循矩备员邑佐,用考图经逸志,幸获公施为之绪,肆与博雅士大夫计论商确,灿然无疑。恐浸久无传,故勉为之记。
按:光绪《金坛县志》卷三,光绪十一年刻本。
题唐丞相萧遘诗后 北宋 · 李复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二八、《潏水集》卷七
唐萧遘与其子三儿生日诗曰:「吾家九叶相,尽继明时出」。遘乃唐武德、贞观年中宰相瑀之后,瑀乃南梁明帝岿之子、隋炀帝萧后之弟。瑀之子嵩,明皇开元十七年为相。华之孙俛,穆宗长庆元年为相。复之孙邺,懿宗咸通元年为相。又孙寘,咸通六年为相。又华之孙咸通十三年为相。寘之子遘,僖宗中和元年为相。归乃梁武帝之孙察之子。梁、南齐太祖萧道成,皆承淮阴令整为高祖。整自兰陵徙居晋陵武进县。考其上世,不见积累功德,其后奕叶暴兴于江东,虽享祚不永,子孙多难,亦皆建号称帝,奄有南土以应天命。流及有唐,九人为相,其馀登显仕者世亦不绝。迨朱梁贞明二年,仿之孙顷又为相,虽祚已灭,而萧氏之泽未替,夫何其盛也!昔晋王导命郭璞筮其世,璞布卦以象言曰:「淮水绝,王氏灭」。王氏非惟与东晋同兴,至梁天监中命康绚堰淮水以灌寿阳,淮遂绝流,王氏亦自此而衰。呜呼!此岂人事欤,亦天数也。
脔婿 北宋 · 李复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二八、《潏水集》卷八
晋谢混,谢安之孙。初,孝武帝为晋陵公主求婿,谓王珣曰:「但如刘真长、王子敬便足,如王处仲、桓元子诚可,才小富贵,便预人家事」。珣对:「谢混虽不及真长,不减子敬」。帝曰:「如此便足」。会帝崩,袁崧欲以女妻之。珣曰:「卿莫近禁脔」。初,元帝始镇建业,公私窘罄,每得一豚,以为珍膳,项上一脔尤美,辄以荐帝,群臣未尝敢食,于时呼为禁脔,故珣以为戏。今人以结亲为脔婿,非也,此比况之戏耳。
偈六十九首 其三十八 北宋 · 释道宁
押有韵
苏州有,常州有。
月白风清,天长地久。
路著旧乡关,金毛善哮吼。
父慈子孝少人知,回首面南看北斗(赵州以苏州有答僧问和尚年多少,以常州有答僧问和尚何姓。)。
赠常州感慈邦长老(大通门人) 北宋 · 晁补之
创作地点:浙江省湖州市
君不见大通方丈空无物,亦不拈椎并竖拂。
本原自性未出喉,已向顶门遭一咄。
感慈神骏渥洼流,壁上高僧莫遣酬。
霹雳一声龙破柱,此中何处有裴休。
尚书司封员外郎胡公墓志铭 北宋 · 晁补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四四、《鸡肋集》卷六六、《四续古文奇赏》卷五二、《奇赏斋古文汇编》卷二二六
公讳俛,字公谨。胡氏,舜后,妫姓,武王封妫满于陈,氏为胡公,其子孙因氏焉。世家安定,后为共城人。晋检校太子宾客讳澄,曾祖也。摄涪州军事推官、赠光禄卿讳岳,祖也。尚书屯田郎中、赠礼部尚书讳熙载,考也。光禄少隐居共城,周祖闻其名,以礼致之。察周祖有异图,即辞去。尚书及进士第,逮事仁宗,知绛、果二州,皆有惠政。而公幼俊伟,于文字类不学而能。八岁为诗惊人,乡里号奇童。及长,博学无不窥。贯穿诸经,尤长《左氏春秋》。至百家杂说,流观彊记,摘文指事,如取怀中物。兼综道、释、天文、地理、音律、历算、医卜之书,应问如响,诸儒于是皆自以为不及,更推先之。既冠而孤,再举进士高第,授试校书郎、定州观察推官。丁母开封县太君李氏忧,再调常州团练判官。守郭维果于自任,下莫敢忤。公守职不为屈,数以事夺维,维虽悍,犹严惮公。时西方用师,诏举三路守令。转运使吕觉以公闻,召见,为彰化军节度推官、知梁泉县。盗发辄得。秩满,为著作佐郎、签书商州判官。又知昭化县,迁秘书丞、知壁州。戍卒谋杀吏,纵火劫府库以叛,期旦日发,而公知之,因以他罪逮数人,而左右有预谋者愕,相视稍引去。公笑语颐指如平时,卒用不疑。会监军闻变而至,公麾之曰:「卒应杖,安用尔来」?俄逮者至,缚之,始宣言曰:「吾但取首乱者,今已得,馀皆去,毋蹈祸」。盖斩六人、流二人而止。迁太常博士。文庄高公荐其才,召试,充集贤校理。而元宪宋公、庄肃梁公、孝肃包公又更荐之,益知名。通判绛州。三门辇运,岁课民伐薪备河,民苦役不均。公董其事,为一二裁处闻于朝,贫弱赖之。召判尚书祠部。至和中,仁宗不豫久,京师大水,流言相惊,大臣欲对不可。公曰:「吾知死所矣」。时国嗣未立,即上疏言:「陛下缵服三十五年,而春宫虚位。天下无贤不肖,皆为陛下忧之」。后大臣定议,公有力焉。李仲昌建言六塔河,未毕,河溃,浸数州,死者以万计。公诋仲昌罪应死。会北京奏至,如公请,仲昌竟贬死春州。时宰相有畏事者,语人曰:「馆阁当以文字为官,何用纷纷代庖为」!公闻,往见之,曰:「今天下嗷嗷,大本未立,而灾异数臻。圣主犹当询求刍荛,而大臣责馆阁出位言事,非也」。由是忤当涂,出知登州,再迁祠部度支员外郎,阶朝奉郎,勋轻车都尉,服五品。登濒海,有鱼盐之利,俗豪举喜讼,小有争,至破产取胜而不悔。公按流二人,郡大治,又措置岛上流人,岁活者以百数。前守托葬亲,为乡郡,以不法闻,公颇知之。其人恐,欲先事害公,与里民不便公者诬以事于朝。使者疑词不当受,而执政挟前怒,竟坐夺官,废于家。祀明堂,复为祠部,监泗州桥。英宗即位,还度支。公虽左宦,益跌宕文史,每与客乘月拿舟淮中,饮酒赋诗,浩然忘返。神宗即位,起知淮阳军,迁司封。尝属疾,踰时,民闻其出,至欢呼拥道。徙知和州,复坐小法,知南安军。而公流离老矣,常叹曰:「吾坐不设机关待小人,譬袒裼入兵间,得伤宜也」。而丞相正宪吴公、参知政事康靖赵公皆言其才可惜,且近臣显人为直其冤者至四十馀人。公曰:「吾可以无辩矣」。既代,还至山阳,感疾卒,熙宁七年七月甲子也。有文集三十卷,《五音会元图》、《璿霄指掌图》、《历代年系谱》、《佛书义天集宗派图》、《医经纂义》、杂诗、颂又百馀卷。呜呼多矣!夫人徐氏,有淑行,封寿光县君,前公五年没。男曰毖,终华亭尉;曰戢,进士,皆文学知名。女长适右侍禁李材,次适太子中舍王希孟,皆卒。卜某年月日,葬于卫州共城县某乡之原,以徐夫人祔。公性孝,既孤,语考妣事,流涕如初丧。尤长于论议,要之合理,不为贵势屈。顾喜面折人过,其不知公为爱己者,异时反为所噬,亦不悔。又愤世儒空语无实事,每废卷长谣曰:「能攘戎狄尊天王,管晏之事未可轻」。盖其志也。初,补之以童子拜公下邳,公亟称之。又与毖、戢游,甚厚。闻之公在馆阁时,文忠欧阳先生倾意待之。文忠一时宗匠,乐善如此,而公犹深自闭、不肯为苟合,则其不能容于寻常人而以踬死,理固然也。盖后三十年而士日趋于同,可扳以得志者,则如萝葛之寄于木,无所择也。然则以公之不苟合于贵势为过乎中则可,以其穷为戒,则非也。铭曰:
在昔倚相,学无与京。三五八九,以成其名。此但能读,义何必精!后读者稀,不勤于成。借人之衣,以昼绣行。为之诡遇,获十自矜。谓公独难,其书屋盈。殚累世学,欲与古争。一败于仇,百救莫营。后生益华,谓我不能。使雄复生,雄书自兴。后有求者,可订斯铭。
朝请大夫致仕晁公墓志铭(崇宁元年十月) 北宋 · 晁补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四五、《鸡肋集》卷六七、咸丰《济宁直隶州志》卷五 创作地点:山东省济宁市金乡县
公讳端仁,字尧民,世家开封,后徙钜野。赠工部侍郎讳迪之曾孙,赠吏部尚书讳宗简之孙,而赠左银青光禄大夫讳仲参之子也。母公孙氏,济南郡太君。公儿童知学问如成人,通《易》、《春秋》,洞达世务,尤妙于词赋,晔然为山东名进士。再从乡书皆举首,声动京师。翰林学士滕甫、知制诰邵必见其试文而惊。时英宗谅阴罢临轩,遂由别试第二擢甲科。而公文实第一,以宋涣知名太学而跻焉,场屋汹汹为不平。初调常州司理参军,听决明甚。尝以事请逮宜兴豪,守王说,长者,吏盖豪状,白:「即讯」。公闻,走诣说,告所以逮者,吏犹白:「檄已去」。公怒叱吏曰:「檄固守出,守改檄不可耶」?卒逮之,说由是知公。前守陈襄大兴学,为东南冠,至是,公以掾兼廪食事,而士从公讲授,常数百人。丁银青忧。银青精吏道,恤民隐。初通判舒州,上书言马当山罗刹石之险,请凿秋口浦、枞阳渠以避之,报可而没。公护丧浮江,会王荆公在金陵,遽往请铭。荆公一见而知之。又荆公尝佐舒,其事盖昔所欲兴而不果者也,为作铭特详,银青因益显。免丧,调寿光县主簿。帅清献赵公抃未入境,即以学官荐之,时熙宁四年也。初,遣使察访诸路,而京东以命邓润甫、吕升卿。两人素非知公,亦首辟之。既见,乃知出荆公意也。然公详重,论数不合,故已事不迁。久之,以定陶丞为兵部主簿,改著作佐郎,充河北籴便司勾当公事,迁秘书丞。初修官制,预讨论者皆一时文学士,而公在选中。时尚书右丞黄公履为御史中丞,又以御史荐公。既召对,而宰相王岐公以姻嫌罢之,然公资抗直喜事,人亦畏其在言责者。会再遣使高丽,议以公为书状官。往见岐公,未及语,岐公曰:「岂以母老惮海行乎?还朝为馆职,有故事矣」。公曰:「非为是也,顾事有细而系国体者。顷丰稷尝以此官往矣,高丽使者欲令稷庭谒,稷不肯,使者虽降揖,而竟不客之。时稷犹选人也,今用朝臣往见其国主,固客也,而其使者欲不客之,可乎?愿蕝此仪,即往」。岐公难之而止。除太仆丞。丁济南忧,免丧,充广济河辇运。而局在钜野,日从亲旧宴语,殚其俸,为食饮费。广济输谷羡,应赏,不自列。改提举河北便籴粮草,计办如广济时。又改提举江淮铸钱事,以远丐罢。得知沂州,治尚安静。前此,民或不知吾守谁何,而公治近民,至耕夫牧儿皆能言吾守晁公,或图其像藏之。考课以最闻,召对便殿,哲宗迎语曰:「是尝与吕大防争河北事者耶」?公徐对曰:「臣尝任河北便籴,尚书省以白劄子改钞法,此臣职事,且干边计,故尝论列而止,非与大防争也」。因复从容论时事得失,哲宗皆嘉纳。复以为提举河北常平等事。代还,执政曰:「积粟充,然不按吏,何也」?公对以「职在农役,不敢以是为先」,执政不悦。乃知寿州,又改知曹州。考课复第一。上以彰信节度即位,吏民争言,吾军上龙潜地,皆求贡,觊非常恩,以是动公。公曰:「吾以守臣恩任子,非常矣,公等自为之」。乃独以上在邸时谕戒吏民之语刻石上之,诏改兴仁军焉。故人子得疾京师,殆,语仆曰:「以我之曹南晁守」。及境而死。吏白:「应视尸」。公不许,而为治丧,还其家。召为金部郎中,会常计,句隐伏,出馀赢,号称职,而论事正色,数不屈其长。适有江淮使者来,见之愕然,私谓曰:「郎中启事尚书乃尔耶」?公曰:「人复有憃如我者乎」?即上章求去。改主客郎中,而公又不愿留,乃知徐州,改襄州、蔡州,皆未行。偶执政有不合而罢者,宰相疑其异己,故数徙公,而公故倦游,对客时诵渊明《归去来词》,浩然无意于世矣。俄乞致仕,得请。而公亦感疾,以崇宁元年七月丁亥终于家,年六十有八。即其年十月辛酉葬于济州任城县之鱼山。自佐著作,九迁为朝请大夫,勋柱国,服五品。娶叶氏,钱唐县君,前卒。五子:损之,兖州龚丘县主簿。泰之,单州城武县主簿。谦之,太庙斋郎。其第二子临之、第四子涣之蚤卒。涣之幼奇警,公痛伤之。一女,适单州单父县主簿李公济。孙男八人:公美、公善、公序、公瑾、公仪、公琬、公惠、公琰。孙女四人:长适曹南董䅅,次适同郡李相如,次适富春孙尚贤,幼在室。公事亲孝,岂弟,老于文学,以纠宗睦族为志。不设机械,而喜导人于善,人亦多爱之。其亡,乡党皆为之流涕焉。有《易论》十卷,文集十卷。而于《易》尤致志,其说「七日来复」、「八月有凶」,义特妙,词多不载。初公少日,与今尚书右丞范公纯礼俱学许昌,又与故门下侍郎李公清臣相从毗陵,皆厚善。范公与其善论事,李公尝谓其不愧屋漏者。两公同时秉政,而公为郎,终不倚以进,岂非贤哉?江南黄庭坚有美名,尤厚公,其诗曰:「慇勤均骨肉,四海一尧民」。黄亦不妄与人者也。铭曰:
楚人有言:「何方圆之能周?孰异道而相安」?盖不齐者物之情,而齐之实难。士有志业,所蕲者时。岂无其时?从古异施。往追吾亡,歧又有歧。舍旃勿从,则又后之。公逢世治,童冠有闻。欲任士责,以其一身。譬彼大木,工师既求,斲而小之,则惟匠尤。中和之行,果达之才,济以其学,文词孔偕。召而罢之,时则有命,去彼取此,惟恬不竞。惟恬不竞,能乐若此,不施其邦,亦施其里。彼污得志,惟厚尔颜;我忱不怍,有鱼彼山。
和钱济明游官园(常州) 宋 · 杨时
押灰韵
虚舟触物本无意,看花得句惭非才。
名园古寺寻春色,不荤(顺治本作晕)勿鄙双鱼鳃(自注:是日,与济明遍游诸平诸院,观双鱼花,抵暮至官园。)。
木奴千头比封户,秋实付与江风催。
因思万点愁人处,何似洞庭金作堆(自注:苏子美诗洞庭柑熟客分金。)。
〔附〕申省状 宋 · 杨时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七六、《杨龟山先生集》卷二 创作地点:河南省商丘市
右,某先于七月十五日准尚书省劄子,令乘骑赴行在。某昨蒙渊圣皇帝误恩除给事中,某以久患腰膝,乘骑不便,累表恳辞得请,除待制、提举西京嵩山崇福宫。主上即位,复蒙睿旨召赴行在。某为旧疾未安,寻具前项因依,七月二十一日自常州附递奏闻辞免,不敢居家,坐待朝旨,仍一面乘船自去楚、泗州听候指挥。今已到楚州日久,未蒙指挥。切念某犬马之齿七十有五,加以痼疾间作,拜履俱艰,不任朝谒。谨具申尚书省,伏乞检会前奏施行。
答李杭书 宋 · 杨时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七九、《杨龟山先生集》卷一八 创作地点:江苏省常州市
良佐足下:某愚不知力学,未足以窥古人大体。凡平居毫聚铢积,而仅有之者,皆陈腐熟烂,无以誇示流俗,故胶口自绝,不敢辄出一语,与时相闻。犬马之齿已衰矣,而碌碌犹无闻焉,盖孔子所谓不足畏者,宜士大夫之所悯笑,背而去之也。足下乃过自贬损,若有求于不肖者,其所称道,语皆过情,虽名世有不敢当者。僬侥之童,付之以千钧之重,非其任也,故捧读愧汗,踧踖不宁者累日。虽然,某则陋矣,而厚意不可以虚辱。昔尝侧闻先生长者之馀论,试一言之,足下自择焉。夫今人与古人之学异,来书论之悉矣,此不复道。孟子曰:「鸡鸣而起,孳孳为善者,舜之徒也。鸡鸣而起,孳孳为利者,蹠之徒也」。舜、蹠之相去远矣,而其分乃在乎善利之间,则为尧舜者,亦力于为善而已。颜子曰:「舜何人也?有为者亦若是」。论颜子之学,则曰:「得一善则拳拳服膺而弗失之矣」。此古之人用力,可考而知也。夫圣人,人伦之至也,岂有异于人乎哉!尧舜之道曰孝弟,不过行止疾徐而已,皆人所日用而昧者不知也。夏葛而冬裘,渴饮而饥食,日出而作,晦而息,无非道也。譬之莫不饮食,而知味者鲜矣。推是而求之,则尧舜与人同,其可知也已。然而为是道者,必先乎明善,然后知所以为善也。明善在致知,致知在格物。号物之多至于万,则物盖有不可胜穷者,反身而诚,则举天下之物在我矣。《诗》曰:「天生烝民,有物有则」。凡形色具于吾身者,无非物也,而各有则焉,反而求之,则天下之理得矣。由是而通天下之志,类万物之情,参天地之化,其则不远矣。夫入德之门有宜先传者,有后倦者,其序不可诬也。若洒扫应对,则门人小子所宜先传者,苟于成人而复使为之,则或倦矣。然圣人所谓性与天道者,亦岂尝离夫洒扫应对之间哉!其始也,即此而为学;其卒也,非离此以为道。后倦焉者,皆由之而不知者也。故曰:「有始有卒者,其惟圣人乎」!某之所闻如此,足下试思之如何。老倦艰于执笔,辞不逮意,幸亮之。
答吴敦智书 宋 · 杨时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七九、《杨龟山先生集》卷一八 创作地点:江苏省常州市
某尝谓舜、蹠之分在善利而已,使世无科举足以取荣利,则父不以诏其子,而士不以学也,如是而不为蹠之徒也几希。足下乃独切切然以明善为急,其度越世人远矣。勉而卒之,无怠而止焉,则其终为舜之徒也必矣。所示问,其旨已具李君书,此不复言,取而观之可也,幸照亮。
与刘器之书 宋 · 杨时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八○、《杨龟山先生集》卷一九 创作地点:江苏省常州市
向承垂示许丞《易义》,其用意精深,自成一家之学。伏读之久,开发多矣,然鄙意犹有疑者。《复卦义》曰:「怒,恶之使也,东方之情也;元,善之长也,东方之德也。善恶之分,吉凶始焉」。《中庸》曰:「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四者一本于中,则怒不可独谓恶之使也。怒而中节,是谓达道,而遂以元怒为善恶之分,亦恐未可也。又曰:「文王一怒而安天下之民,武王亦一怒而安天下之民。所谓出怒不怒,盖以救世,非修身之道也。修身则致虚守静,不可以动,动则有怒,有怒,与仁违矣」。某以谓诚者合内外之道,成己乃所以成物也。谓不可以修身而可以救世,恐无是理。修身不可与仁违,治天下独可与仁违乎?颜子不迁怒,非无怒也,不迁而已。是谓中节,此颜子所以修身也。而孟子以禹、稷之事与之,谓之易地则皆然,盖救世修身本无二道故也。《大学》论治天下国家必始于正心诚意,孟子则曰「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皆是意也。夫物我易观,不能通天下为一,正今日学者之失,此弊尤当救之,不可畏也。又曰:「孟子四十不动心,颜子之年未至也」。是未以不动心与颜子也。又曰:「颜子复礼以存心,故其静也仁」。是以仁与之也。公孙丑问不动心,孟子曰:「是不难,告子先我不动心」。孔子曰:「若圣与仁,则吾岂敢」!夫仁,孔子不敢居;不动心,告子之所易。以孔子不敢居者与之,而不与告子之所易者,恐似不伦也。又曰:「孟子之言不动心也,曰『我知言,我善养吾浩然之气』,此方以不动涉动者也,不动则专气致柔,复以自知而已。动则养气以为马,知言以为途也」。孟子论知言养气,乃不动心之道所以异告子者,恐非专为涉动也。又曰:「颜子之所养夜气也,孟子之所养旦气也」。夜气不存,则于旦气乎何有?旦昼之所为,有以梏亡之,则夜气亦不存矣。但深考孟子之言,则其义可见,恐所养不须离而为二也。古之好学者,必就有道而正焉。某不敢自谓好学,至于就有道而正焉,心不敢忘也。故辄布所闻,取正于左右,如未中理,愿详见教。
复古编后序 宋 · 杨时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八四、《杨龟山先生集》卷二五、《南宋文范》卷四七、《小学考》卷二一 创作地点:江苏省常州市
孔子曰:「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则图书之文,天实兆之,非人私智所能为也。秦人以吏为师,严是古之禁,尽灭先王之籍。汉兴,去秦未远也,科斗书世已无能知者,况泯泯数千载之后乎?扬子曰:「言,心声也。书,心画也」。世传小篆,盖李斯、赵高之徒以反古逆乱之心为之,其渊源可知矣。三家之学,与古文奇字缪虫之书并行于时,虽去古浸远,而六书仅存焉。先王之时,书必同文,故建官以达之,所以一道德之归,立民信也。汉初犹有六体课试之科、有司举劾之令,以同天下之习。时变事异,法亦随废。故事作无正,而人用其私,古书几亡矣,可胜惜哉!吴兴张友谦中用意兹学,著《复古编》,三十年馀矣,而其书始成。形声近似,而用也不同,盖眇忽之间耳。其辨析釐正,皆有稽据,后之有志于古者,必有取于斯也。政和之初,余居毗陵,谦中以其书示余,求文以为序。余嘉其用力之勤,而有补于字书也,故为之说,以附于其后。谦中善篆,用笔有古意,当与李阳冰、徐常侍并驱争先云。
冰华先生文集序 宋 · 杨时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八四、《杨龟山先生集》卷二五、《常郡八邑艺文志》卷五
冰华先生钱公讳世雄,字济明,常州晋陵人也。公年十六七时,其诗已为名流所称。比壮,游东坡苏公之门。与之方轨并驰者皆一时豪英,而东坡独称其「探道著书,云升川增」,则其推与之意至矣。然公以是取重于世,亦以是得罪于权要,废之终身,卒以穷死。公初在平江,虽为郡贰,而政实在公出,老奸巨猾屏气惕息,摧伏不敢逞,而善良有所怙。已而为有力者所困,不得尽其所欲为者,士论至今惜之,而邦人之思愈久而不能忘也。公虽退休,益自刻厉,日以诗书自娱,无穷愁怼憾之气。遇事感发,一见于诗,故其文于诗为多。公既没,其子诩集其遗文,属予为序。余窃谓东坡文妙天下,为时儒宗,士有得其一言者皆足以名世,况知之之深乎?则公之文固世所愿见,不待余言而传也。然公之平生交游执友凋丧略尽,晚学后进无能知公者,故余不辞而为之,因以著其出处之大略云。
书李从政墓志 宋 · 杨时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八五、《杨龟山先生集》卷二六 创作地点:江苏省常州市
公少时过钱塘,东平吕公惠卿得公之文,以示翰林沈公文通,二公奇其文,引为忘年之交,谓人曰:「毗陵素多士,未有如李公者」。于是文日益有名。公于书无不读,其心传目到之学,盖非浅者所能窥较也。晚在彭城,方计司议法兴利之时,百役毛起,公处之裕如,手未尝废卷也。利国监有中贵人,阴以事中其同僚者,部使者付公治之甚急。已而事连中贵人,公请并治之,中贵人惧甚,部使者又欲两释之,公曰:「事未暴白,治不治在公而已。付之有司,则有法守。狱已具,不可易也」。使者不悦,度公不可以势夺,卒移他司释之。是时,颜复长道居里中,闻之,谓予曰:「奄宦恃嬖昵之私,胁持上下,虽当路要官无敢辄忤其意者。李君一以法绳之,不少贷,非秉义不可回屈,不能为也」。郡守高邮孙公觉尤深器之,事无大小惟公听也。萧县有剧贼竹军者,土兵力不支,被重伤,亡其主将。通守李陶行县,闻流言,谓土兵不战而北,凡二十有五人,欲置之极典。公曰:「有司讯治曲折详尽,犹恐不得其情,今以道路之言置人于死地,非审克之道也」。持之月馀不能决,后卒如公言。微公争之力,几为淫刑滥诛矣。公之治狱平反类如此,其小者不能悉数也。政和之初,予待次毗陵,公之子殊以公志铭示予,读之蹙然。追念平昔,悼斯人之不复见也,惜其遗事可传于后,又皆予所亲见者,故序次之,以补志文之阙。
跋了翁祭邓南夫文 宋 · 杨时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八五、《杨龟山先生集》卷二六 创作地点:江苏省常州市
余闻南夫平居,家人不见其喜怒。一日因事怒甚,已而悔之,自恨其养之未至也。充是心以往,可谓知好学矣。了翁友之,其厚如此,不问可知其贤。余幸与之同乡,未及识而南夫已逝。悲夫,不复见斯人也!因读了翁之文,怅然久之,故姑书其所闻附于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