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鄜延环庆泾原河东路进兵手诏(元丰四年七月庚寅) 北宋 · 宋神宗
出处:全宋文卷二四九七、《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一四
鄜延、环庆、泾原、河东路进兵入界,可令依此画一指挥:一、军行有日,主将以赏罚申谕将士,能立大功,荡除贼巢穴,当比熙河赏功三倍;即临贼不用命,并家诛戮,卤获不以多寡,听自与官,不检校。一、应能擒戮拒命贼帅,并量大小与节度使以下至班行。一、今朝廷本以李氏世为藩臣,一朝为母党篡逆,兴师诛有罪之人。应先在国主左右及威明诸部族并同心为主者,并不诛杀。令展转告谕与官军共力讨除国贼,当随功大小,各有爵命。一、贼廷府库所藏金帛,并主将亲检校,均给有功士卒。一、粮草数少,降附之家,或有蓄藏,与文记借给,候事定,偿其价。一、诸路军马势力相及,并须更互照应,即一路受敌,观望不即赴救,回日,主将当处斩。一、应降附并边部族,其少壮驱以从军,老小迁使近城砦,给口食安存之。一、降附部族、诸将士卒辄希功杀戮者,主将即时处斩。一、前后叛亡军民明行告谕,令自拔归顺,即有能知贼中道路,为官军乡道有功,当随轻重酬奖。一、应近上酋领能知祸福,率先效顺者,优与赏赐,置之军中,常加羁察。一、大兵所过,有孔道通接契丹处,并选要害之地,分兵把截,严诫将士不得辄令侵犯。一、主将敢以攻取近塞贼垒塞命,不加穷讨,辄议班师者,当行军法。一、诸路兵马会合,至贼大郡,或有守具须当攻击者,并分地分,不得辄以彼我争功。一、贼若穷蹙,当以选骑于要路伏截。一、获贼符印、文籍,并藏中军。一、河北州郡须候抚定贼巢穴,然后分兵讨除,或招谕归降。以上进兵,并须明远斥堠,多设奇计,勿使贼得并力,一面枝梧官军,仍切照管粮道,无令艰阻。馀临敌措胜非可豫为计者,并随宜经画,务在审中,毋得轻发。
招谕夏国敕榜(元丰四年九月丙午) 北宋 · 宋神宗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一六、《宋大诏令集》卷二三五
眷兹西夏,保有旧封,爰自近世以来,尤谨奉藩之职。忽奸臣之擅命,致弱主之被囚。迨移问其端倪,辄自堕于信约。暴驱兵众,直犯塞防,在天理之莫容,固人情之共愤。方切拯民之念,宜兴问罪之师。已遣将臣,诸道并进。其先在夏国主左右并威明诸部族同心之人,并许军前拔身自归;及其馀首领能相率效顺,共诛国雠,随功大小,爵禄赏赐,各倍常科,许依旧土地住坐,子孙世世常享安荣。其或违拒天兵,九族并诛无赦。盖天道助顺,必致万灵之归;王师有征,更无千里之敌。咨尔士庶,久罹困残,其坚向化之心,咸适更生之路。敢稽朕命,后悔何追!
陈寔论 北宋 · 秦观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八二、《淮海集》卷二○、《苏门六君子文粹》卷三一、《历代名贤确论》卷四九
孟子曰:「伯夷,圣之清者也。柳下惠,圣之和者也」。又曰:「伯夷隘,柳下惠不恭」。何也?盖古之君子初无意于制行,其制行也因时而已。伯夷之时,天下失于太浊,于是制其行以清。柳下惠之时,天下失于太洁,故制其行以和。虽然,清者所以激浊也,非激浊而为清,是隘而已。和者所以救洁也,非救洁而为和,是不恭而已。故由其本而言之,则为清为和;由其弊而言之,则为隘为不恭。故伯夷、柳下惠者,实未尝清,未尝和也,安有隘、不恭之弊哉?前史称中常侍侯览托太守高伦用吏,陈寔曰:「此人不宜用」。而侯常侍不可违,乞从外举。又中常侍张让归葬颍川,虽一郡毕至,而名士无往者,张甚耻之,寔乃独吊焉。呜呼,若寔者,可谓殆庶几于夷、惠矣!何则?桓、灵之时,政在宦人,而天下之士方以高节相高,疾之已甚,至使其属无所发愤,常欲以身死党锢之祸。海内涂炭者二十馀年,岂特小人之罪哉?君子亦有以取之也。寔知其然,故于用吏、送葬之事,稍诎其身应之,所以因时救弊而已。其后复诛党人张德,寔以此多所全宥,则其效盖可见也。呜呼,使东海之士大夫制行皆如寔也,党锢之祸何从而兴乎?以此言之,寔殆庶几于夷、惠,信不诬矣。然则寔为侯、张而身诎也不为过,则元稹之徒,因宦官以得宰相,亦不为过欤?斯不然也。昔孔子于卫见南子矣,于鲁敬阳虎矣,至弥子以为「主我,卫卿可得也」,则曰「有命」。盖见南子、敬阳虎者,身可诎也;不主弥子者,道不可诎也。寔于侯、张亦诎身以伸道耳,岂若元稹之徒诎道而伸身者哉?然则士大夫为道而或诎身于宦人者亦可乎?斯又不然也。昔齐人获臧坚,齐侯使人唁之,且曰:「无死」。坚稽首曰:「拜命之辱,抑君赐不终。姑又使其刑臣礼于士」。以杙抉伤而死。古之人耻其身之辱于刑臣也如此,非寔之时,其可绌身于宦人也哉?是故为伯夷之清,而非其时者是隘而已;为柳下惠之和,而非其时者是不恭而已;若陈寔之屈身于宦人,而非其时者,是为奸而已。
录宝林事实 北宋 · 秦观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八五、《淮海集》卷三六 创作地点:浙江省绍兴市
宝林禅院始于宋元徽中,浮图惠基得郡人皮道舆所施宅,因山以造。梁大同中赐号宝林寺,唐会昌中废,乾符中复兴,更号应天寺,本朝因之。其山一名宝林,一名飞来,一名龟山。上有鳗井,岁旱祷雨辄应,事见图记。熙宁十年八月丙申,一夕火,栋宇灰烬。十月,给事中集贤修撰程公来领州事,登其山故址而叹悼之。于是郡之衣冠缁素数十人诣州自陈,请修复故寺。公为具其事以闻。逾月,赐号宝林禅院。遂以明年三月兴工,复率僚属亲至其上劝劳之,众皆感激思奋,奔走承事,下至刮摩塼石之技,咸尽其能,而贫富各以财力施。其制盖即山巅为多宝塔,塔有环屋。其北为罗汉殿,殿旁如塔之制。其南降而夷山腹为法堂,法堂之东为寝堂,又东为方丈,又降而南得平地,为佛大殿,殿有两庑以达于东西序。前为三门,其左则钟楼、幡刹、厨库之所相望也;其右则转轮、经藏、僧堂之所相属也。缭以高垣,甃以方甓,未踰再期,而金石土木之观侈于旧三倍,都人士女俯仰瞻叹,疑有神鬼相之。凡吴越之间,塔庙以火废者,其复未有如宝林之遽者也。盖越之城南左右数十里,疾驰屹立,皆属于秦望,而秦望又率其左右之山,因鉴水谒于越。越城之中,能与秦望为主客者凡三山:卧龙,宝林,蕺山也。卧龙为郡守所治,而蕺山少东,不能正受秦望之谒。是越之形势,自卧龙已下,未有如宝林者。其地如此,宜其废不踰时而复兴矣。方寺之未火时,便房曲道,各自为家。山川之胜,蔽亏隔阂者十六七,而前世词臣才士,如元稹、李绅、徐浩之徒,犹诵叹不已,见于篇章,矧今制度一新,神工天巧,廓然披露,可以岸巾凭几而尽得之,使数子而在,其所诵叹又可知已。然则前日之废,岂非所以为今日之兴乎?公一日率宾客至其上,顾谓观曰:「宝林之中兴,天也,余何力焉?虽然,不可使其事掩抑,不少概见于世。前日赐号,革为十方,集贤孙公既为之记矣,今栋宇垂备,将乞文于集贤林公。子亦与见吾事者也,盍摭厥实以请,庶几二集贤之文相与传于无穷,不亦韪欤」!观承命,掇其大概,并公之意而次之,号曰《宝林事实》,以献诸集贤云。
乞指挥鄜延路移问夏国事奏 宋 · 吕大忠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一○、《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六七
夏国自梁氏兄弟用事以来,虐用其民,壮者劳于徵役,老弱困于资助。以至侥倖非据,残害忠良,上下怨嗟,皆欲共食其肉,特未发尔。近闻叶普阿格并就诛戮,威明族人欲预国事,又择种姓以为之主。羌中以尝累寇诸路,深虑朝廷乘此危疑之际,或有举兴。遂遣使请和,以观吾变,正是可以经营之际。不若因而指挥鄜延路,只作经略司意度,移问夏国今来叶普阿格已死(就使未死,亦可以激怒众心,使之反侧。),委是威明族人复预国事,其所主立,众共推服,从今一心恭顺,更不敢别有邀求,速希回报,以凭申奏朝廷,乞行封册(叶普之变,本国方以为讳,今明言之,以夺其气。)。如此则忠党遂安,永戴恩德。此边防莫大之利,伏望圣慈断在必行,天下幸甚。
送程给事知越州 北宋 · 王汾
七言律诗 押阳韵
名藩从古任惟良,况复深严琐闼郎。
夕拜更持仙殿笔,昼归仍绾会稽章。
诗编岂愧微之富,杯酒应嗤贺监狂。
惠政相承今邵杜,越人歌颂继南阳(《续会稽掇英集》卷五)。
送越帅程给事赴诏 北宋 · 华镇
七言排律 押阳韵
清华仙殿图书府(自注:公职集贤殿修撰。),贵近东台侍从郎。
宠被买臣荣遇绂,来临安石宴游乡。
下车建设先条教,暖席施为尽纪纲。
鉴物净明齐上水,临机锋锐踰干将。
威棱直为摧奸宄,德惠阴知佑善良。
意匠经营真有趣,轴机裁处动非常。
谨严庭讼情无失(自注:公迁都厅于府内西楼下,以旧所近外,狱情多泄。),检察民输弊已亡(自注:公创和买夏税场于府门左右,以绝往日之弊。)。
坐使奸胥难用巧,默令雅俗尽知方。
淳和只有兴廉逊,肃治应无敢寇攘。
莲幕终朝閒笔削,圜扉经岁绝桁杨。
精蓝振起都城美(自注:公重建宝林寺,寺为城中胜槩。),新馆增延使者光(自注:公筑馆以待往来使者,目为皇华馆。)。
剪拂散材充大匠,吹嘘寒谷变春阳(自注:镇自公荐送,即遂尘忝。)。
三年治最腾歌颂,千里声和协雨旸(自注:时累年风雨时若。)。
何但编氓称五裤,已令比屋有千箱(自注:时年谷屡登。)。
风流自得篇章乐(自注:公当世诗匠,在越尤多唱和。),閒暇人惊日月长。
彩舫有时罗绮绣,朱轓到处拥丝簧。
寻穷万壑幽深趣,踏遍千岩紫翠芳(自注:公政成多暇,云门、兰亭常得游从。)。
绝唱未饶元相国(自注:元微之在越,与副使窦巩赓和,号兰亭绝唱。公与僚属实继之。),遗风独揖贺知章(自注:贺公故宅颓毁已久,公命缉之。)。
香山图画知尝预(自注:公与致政少师、致政少保二赵公,绘为三老图。),魏阙心诚想未忘。
下国可能留近侍,雄材自合在岩廊。
祥光一夜生台座,优诏平明出未央。
汉殿果深思董贾,越人那久得龚黄。
丹书东下随秋雁,画鹢西征拂晓霜。
不独飞章留去辙(自注:时监司交章乞公再任。),况多扶老拥归艎。
已知子翼终难借,犹拟曹侯且缓装。
送目未能看竹马,倾思惟只咏甘棠。
既当帝阙盐梅望,可恋吴门绣画堂(自注:公姑苏方成新第。)。
前席虚心方注想,据鞍壮气正康强。
七城异绩虽云远(自注:会稽经总浙东七州。),万室苍生伫有望。
蹇步有心随轨辙,梦魂终夜倚门墙。
次韵酬桂阳石知监怀乡见寄 北宋 · 华镇
七言排律 押庚韵
南北周旋事屡更,剖符才喜慰苍生。
米盐无滞纲条密,雀鼠难欺狱讼平。
樽俎有馀今北海,篇章多暇古宣城。
桃源善庆时难拟,金谷风流世有名。
荣拥双旌忘自得,永怀三径念同情。
乡闾分义千钧重,笔墨才华一座倾。
官异微之惭未称,报殊平子愧非精。
折腰寂寞将何遣,稔听龚黄布政声。
上蔡仆射书 北宋 · 华镇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四六、《云溪居士集》卷二四
某闻昔蔡中郎南游,得烟竹焦桐于邮亭之上,旅爨之下,剪裁斲削,穿剔而弦徽之,皆不世之奇材,雅乐之良器,极天下之选者。由是贵显于当年,传宝于后世,至于今千有馀岁,其物虽远,其名尝存而不忘。夫南方山薮之国,地宜桐竹林薄之生,畅茂而众多;由中郎以前,不知几千百年矣,未闻有笛材琴干如是之美;由中郎以来,又千有馀岁,未闻复有见于世者。岂天地之气,独为中郎而并生是二物?或旷世历年如是之多,岂无或得其粹和之气,以成夫质干之良哉?然而无有闻者,中郎不世得,而知音难遇也。桐竹之微,乐器之末,知赏之遇,其难如此,又况于人乎?此怀才抱识之士,所以殷勤叹息于斯欤。恭惟仆射相公以道义尊人主,以经术断国论,以文雅饰吏事,以识鉴抡人才。顾盼有加,顿生华采;绪言所及,坐逸太霄。士之依归,无越门下。某去岁辄以拙诗修贽见之礼,初惟僭易,惧不自宁;洎获进谒,乃蒙以奖诱晚学,成就后进为意,屡加激赏,谓得少陵之格。华衮之荣,不惜一言,俾广坐绅改观骇听,幸甚幸甚。夫明乎得失,国史之良;登高能赋,大夫之事。文章粹美,五字尤难,「河梁」以来,善者无几。元微之,元和、长庆间以诗鸣者也,其称少陵之作曰:「上薄风骚,下该沈宋;言夺苏李,气吞曹刘;掩颜谢之孤高,杂徐庾之流利」。天下作者,以元为知言。少陵闳深博达,兼尽众善,若斯之懿,其格在诗,则又高矣;如某之蹇浅,岂足循其涯涘而测其渊源哉!然念文章宗主,邦国钧衡,轻重所加,天下取信,许可之际,断非偶然。自欣所学骤遇知音,虽勤苦有年,而初心不负,幸甚幸甚。当日即图修礼敬,伏门下拜谢;属有中旨举明旧章,某以官卑不在请谒之例。寻蒙恩邑宰,东归待次,私心未致,终夜悚惧不瞑。今之官洛邑,道出都城,猥蒙钧慈,曲许其进,宿昔所怀,得遂致于门下,幸甚幸甚。重念盛时难得,知音不易,遇天下颙颙,孰不想望愿被陶铸之赐?况如某者,尝以片言误蒙激赏,岂能恝然无心,甘自弃于沟壑之间?借馀润,依末光,庶几少见于迓衡之世,此方寸夙夜所不敢忘者也。伏惟高明,曲加幸察。尘渎钧严,下情惴慄。
与侯谟秀才书 其一 北宋 · 李复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二七、《潏水集》卷五
某启:辱手书,承雪晴,文履清适。杜诗谓之诗史,以班班可见当时事,至于诗之叙事,亦若史传矣。知欲注其所用事实,得暇为之,甚善。但大作册,阔作界行,四边多留空纸以写杜诗,凡有见其所出,随即注之,此须日诵其诗而不忘乃可为。若欲解释其意,须以礼义为本,盖子美深于经术,其言多止于礼义,至于陶冶性灵、留连光景之作,亦非若寻常之所谓诗人者。元微之作墓志甚称尚,竟不能发其气象意趣,盖子美诗自魏晋以来一人而已。东方生言文史三冬足用,能不倦,尤佳也。
对厅 北宋 · 陈师道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七二
知府大夫材德绝人,威明继古,政在循良之上,名与日月而驰。庆吉旦之在兹,合群心而同乐。敢忘薄陋,愿效揄扬。
西汉杂论二 其十三 汲黯近古社稷臣 北宋 · 晁补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三二
黯多病,最后,严助为请告。上曰:「汲黯何如人也」?曰:「使黯任职居官,亡以瘉人。然至其辅少主守成,虽自谓贲育弗能夺也」。上曰:「然。古有社稷之臣,至如汲黯,近之矣」。
右《汲黯传第二十》。扬子或问社稷之臣,曰:「若张子房之智、陈平之无误、绛侯勃之果、霍将军之勇,终之以礼乐,则可谓社稷之臣矣」。夫四人者,以羽翼太子、寤高帝而立惠帝,张子房之智也;许吕后以王诸吕,王陵争而己不争,吕后死乃与绛侯诛产、禄,陈平之无误也;入北军一呼,士皆袒左为刘氏,乃定策迎代王,绛侯勃之果也;引昌邑王下殿而泣送之,取宣帝民间而北面之,霍将军之勇也。此其于国,皆当伊、周之任,因祸而为福,转败而成功者,故扬雄以谓皆近世社稷之臣。若黯,位才九卿,职但谏诤,且未尝遭变也,而严助已信其辅少主守成,则贲育弗能夺。如此其重,而武帝亦不疑,而许之曰「近古社稷之臣」,何哉?《传》曰:「本彊则精神折冲」。岂惟国势,于人亦然。内诚中正,则利贯金石而不禦,虽莫见于事,而其精神固已外詟矣。以淮南王之谋,不惮下丞相弘,而独惮黯,其平居守义,有以詟之也,故郑昌以谓「山有猛兽,藜藿为之不采」。《礼》曰:「夫微之显,诚之不可掩也如此」!何必良、平、勃、光所遇之功哉?孔子曰:「可以托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临大节而不可夺也,君子人欤」!君子人也,汲黯以之。
唐旧书杂论三 其十九 出元稹为同州刺史 北宋 · 晁补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三六
元稹为承旨学士,中人以崔潭峻之故,争与稹交,而知枢密魏弘简尤与稹相善,穆宗愈深知重。河东节度使裴度三上疏,言稹谋乱朝政,罢内职。李赏告度,言稹结客王昭等刺度。隐而不发。诏韩皋等讯鞫,害裴事无验,而前事尽露,出为同州刺史。因表谢上,自叙云「宰相恶臣不出其门」,又云:「自离京国,目断魂销,每至五更朝谒之时,实制泪不已」。
右《元稹传第一百十六》。稹初登制策,为谏官,少年气锐,论事有理,似欲自激昂于忠善者。而资憸弱,喜近权利,因崔潭峻及宫人诵歌词获知。穆宗昵其浮华,使冒台铉,虽刺度事无验,而其他踪迹不能掩也。宰相果恶人不出其门,罪也;然稹之宠用,宰相苟贤乎,欲不恶,不可得已。至言五更朝时不能制泪,此妾婢媚主、乞怜求复之词。呜呼,鄙夫可与事君也哉?
唐旧书杂论三 其二十 元稹在越八年 北宋 · 晁补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三六
元稹改越州刺史,放意娱游,以渎货闻于时。凡在越八年。
右《稹传》。稹罪贬,无足言。然在越凡八年,知唐犹久任刺史也。
唐旧书杂论三 其二十一 元稹出郎官 北宋 · 晁补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三六
稹为尚书左丞,出郎官颇乖公议者七人。然以稹素无检操,人情不厌服。
右《稹传》。无瑕者可以戮人,信矣!
唐旧书杂论三 其二十七 裴度晚节避祸 北宋 · 晁补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三六
度素坚正,事上不回,故累为奸邪所排,几至颠沛。及晚节,稍浮沉以避祸。
右《度传》。度始为中丞,藩臣惮嫉,已有刺客之变,而勇不畏难,竟歼寇孽。晚以昌言诋魏弘简、刘承偕之奸,加以元稹、李逢吉之徒构诬百端,而张权舆非衣之谣仍出于昭悯时。度之不及于祸,幸也。盗起禁中,宫车晏驾,继以甘露事,四宰相喋血都市,度犹横身抗议,全活者数十家。唐史臣有「微管仲,吾其左衽」之论,度之终始为国,亦足矣。或谓度晚节浮沉以避祸,非也,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圣人称之,况度不但保身者而已也。至谓效王播进羡馀,为士君子所少,岂度心哉?萧何买田宅以自污,亦或以为不如张良弃事辟谷。是不然。何人物虽愧良,而两人皆高祖所谓人杰,赖以取天下者,非其功高地危,有远祸意,计皆不出于此。韩信之事断可识矣,买田辟谷,何足以议其污与洁哉!
严陵钓台 宋 · 杨时
押词韵第十七部
汉纲久陵迟,国柄授权室。
中兴得英主,威明戒前失。
三公经邦手,吏事困(《严陵集》卷六作固)精覈。
功臣欲图全,犹不任以职。
矧兹故人分,义等天伦戚。
卓哉子陵心,秉哲固(《严陵集》作因)前识。
投身豢名爵,岂得枉寻尺。
万钟虽云富,樊雉非予匹。
石濑清且泚,苍崖耸而直。
投(《严陵集》作揭)竿事幽寻,钓水鲜可食。
羊裘御冬温,衮绣未云益。
三旌屠羊肆,义在不吾易。
用舍各有趣,高风亘今昔。
寄题赵贯道后乐亭(亭在沂州新泰县) 宋 · 杨时
押尤韵
丛祠有狐鸣,群雏满东州。
彬彬齐鲁郊,不复论轲丘。
鼓刀贩缯翁,衮衮封公侯。
风流日凋弊,世久俗益偷。
昔时戴经人,辍耕仍佩牛。
椎埋昼行盗,闾里更相雠。
赵子尉平阳,始止惟民忧。
百花烂成围,幽禽哢春柔。
问子胡不乐,我心殊未休。
威明揉彊梗,骄鹰化为鸠。
买犊解吴钩,束身自锄耰。
田庐户无枢,长物弃不收。
结亭自乐只,开编玩前修。
谁云酸寒吏,忧乐非身谋。
乃知君子怀,与世异沉浮。
嗟予一漫叟,放浪犹虚舟。
舞雩有清风,遗迹今在不。
君乎去此矣,欲往将谁俦。
寄言春服成,尚觊一来游。
枢密郑公墓志铭(绍兴三年) 宋 · 杨时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一、《杨龟山先生集》卷三七 创作地点:福建省三明市将乐县
建炎三年七月戊子,枢密郑公薨于位。其子玙将以绍兴三年十一月乙巳葬公于建州城卫紫芝山,以书属予铭。予与公昆弟游非一日也,义不得辞,乃序而铭之。公讳瑴,字致刚,姓郑氏,其先光州固始人。唐僖宗时避乱从王潮入闽,居建城南乡之龙池,故今为建州人。其上世皆晦迹不仕,至公之皇考宣奉公始以词学擅名乡邦,励诸子以学,相继登科,皆有闻于时。公其季子也,政和八年以贡士第,除安陆教官。待次权尉于信阳,用捕盗功改承务郎、监南康酒税。中司陆德先、侍御史郑滋荐为御史台主簿。金人入寇,中都失守,上以元帅总戎于济濮,公挺身归之,从至南都。上即位除监察御史,明年被上旨,治嘉兴狱回,称旨,迁司谏。累章乞移跸金陵,控大江以为阻,因忤大臣意。事虽不行,上深知之,迁谏议大夫。明年,金人复犯维扬,公扈从渡江,上面谕曰:「不用卿言,以至此」!及驻跸钱塘,苗傅、刘正彦逆乱,以上为睿圣皇帝,册皇太子即位,公庭立面折之,不能夺。私窃谓逆贼凶焰炽甚,非结外援无可为者,乃上章待罪求去。将北走平江、金陵,与吕颐浩等议兴复计。太后降诏不允,迁中司。二凶窃威福之柄,肆行杀戮,日至都堂侵秉机政。公谓,便宜军法,行之所部士卒可也,馀当闻诸朝廷,付之有司。都堂国论所从出,非外迁之臣可得而与也。抗章力言之,乞告示傅等宜一遵典法。章留中不下,公对,恳请降付三省施行。「乱臣虽以横逆加,臣死职,不当避也」。章下,傅等果出怨言,然亦少戢矣。又闻以佥书枢密召吕颐浩,以礼部尚书召张浚,分张浚兵,令以五百人归陕西,而浚不受尚书之召,亦不肯分所部兵,遂谪浚以散官居郴州,擢俊以节度知凤翔。公知出傅等奸谋,假朝命使外无彊兵谋臣,内生变乱,得以自肆,遂具章乞留吕颐浩知金陵,浚不当谪降。即遣官更姓名微服为贾人,徒步如平江见张浚等,具言城中事,合严设兵备,张声势,持重缓进,使其自遁,无致城中之变,惊动三宫,此为上策。浚等闻知,皆感激奋励,为赴难计。又忽宣诏以上为皇太弟、天下兵马大元帅,幼主为皇太侄监国。公震恐不知所为,即与大臣进议,以为:「在廷公卿百司郡吏皆昔之臣属也,今则与之比肩事主矣,稽之于古则无所取法,行之于今则实逆天道。或者谓为大元帅可以任军旅之大事,臣窃以为不然。昔舜之禅禹也,犹命禹徂征有苗,则禹虽受禅,而征伐之事舜犹亲之也。唐之睿宗传位皇太子以听小事,自尊为太上皇以听大事,如是无不可者。则稽之于古为有法,行之于今为得宜。太后依旧垂帘同听政,以安人心」。其命遂已。既而义师西向,上复位,公之力为多也。遂除佥书枢密院事,上降御笔手诏奖谕,有「景想节义」之言,其事可知矣。车驾既还建康,留公弹压,谓左右曰:「郑某兵民所信爱,故令护太后驾,须其至,将国任焉」。其忠义结二圣之知盖如此。公自春徂夏,夙夜尽瘁,至忘寝食,因感暑湿,得腹疾四日,上犹令赴省议事,疾甚。有旨宣医,不效,遂不起,享年五十。讣闻,上嗟惜久之。前一日皇太子薨,上顾谓大臣曰:「朕丧元子犹能自排遣,郑某讣至,殆不能释也」。褒赠之典皆度越夷等,特赐田十顷,居室五十间,以抚其孤。曾大父讳仁顺,大父讳嵩,以公贵,赠正奉大夫。父镇,故任登仕郎,赠宣奉大夫。母游氏,赠普安郡夫人。娶张氏,朝奉大夫微之女,封齐安郡夫人,有贤行,配公无违德,闺阁之内雍如也。公将葬,夫人以九月丁卯卒于建安之私第,享年五十有五。男二人:长曰玙,承务郎、佥书邵武军判官厅公事。次曰琪,承奉郎。孙曰继祖,承务郎。皆尚幼。公于艰危中,荐历台谏,章数十上,皆人所难言者,非安危所系,皆略而不言,著其大节而已。事之本末,于公自叙之章可以槩见,有旨章告中外,不可诬也。铭曰:
烈烈郑公,逢时多艰。徇国忘身,为世大闲。抗言于庭,妖凶屏息。天位复常,繄公之力。守节不渝,载之宸翰。大哉王言,炳若星焕。弗磨弗切,惟石之坚。刻铭幽宫,万世之传。
料有虚诞谮臣者奏(元丰六年闰六月) 北宋 · 孙迥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二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三六
准诏遣大理寺丞郭槩赴广州制勘公事,移文取臣权知广州断纲首王遵等案。臣虽未知制勘院所治之详,然恐事由中出,窃料必有虚诞谮臣者。况朝廷威明,必不使臣屈于诬罔之口。臣欲候将来尽见底里,方敢奏乞穷治交结造语之人,以破欺罔朋党之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