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库
三游洞(唐元微之、白乐天、韩退之尝游,故以取名) 宋 · 邓深
五言律诗 押尤韵
诘曲山蹊晚,清泠石涧秋。
三门俨呀豁,四壁极雕锼。
上穴重岩閟,中龛一室幽。
斐然成五字,聊尔继三游。
楚东酬倡序 南宋 · 洪迈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一七
次韵作诗,于古无有。春秋时,列国以百数,聘问相衔于道,拜赐告成,责言蒇事,周旋交际,盖未尝不赋诗,然所取正在三百篇中,初非抒意作也。苏、李河梁之别,建安之七子,潘、陆、颜、何、陶、沈、二谢,洞庭潇湘之阕,池草澄江之句,曲水斜川之集,联翩迭出,重酬累赠。双声叠韵,浮音切响,法度森严,圆转流丽,独未闻以韵为工者。高蜀州、严郑公、韦近、郭受,来往杜少陵间,有唱必报,率不过和意而已。韩诗三百七十一,唯陆浑《山火》一篇曰次韵,而与孟东野变化上下者乃四之。十联句中,使其以工韵为胜,吾知其神施鬼设,百出而百不穷,磊隗舂容,靡紫青而撠胶葛也。自梦得、乐天、微之诸人,兹体稍出。极于东坡、山谷,以一吟一咏,转相简答,未尝不次韵。妍词秘思,因险见奇,搜罗捷出,争先得之为快。潏潏乎舟一叶而杭滟滪也,岌岌乎其索骊龙之睡也,盎盎乎朝华之舞春,琅琅乎朱弦之三叹也,翼乎雕鹗之戛秋空也,渊乎其色倾国也。诗至是极矣!
按:《馀师录》卷四,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亲旧见过多见贺强健戏作此篇 南宋 · 陆游
七言律诗 押微韵 创作地点:浙江省绍兴市越城区
偶向人间脱骇机,玉池中夜自生肥。
据鞍马援虽堪笑,强饭廉颇亦未非。
道貌安能希睟盎,世缘但可付猗(初印本作依)违。
它年不死君须记,会在天津看落晖(自注:元微之《赠老人》诗云天津桥上无人识,独倚阑干看落晖。)。
予秋夜观月得疟疾枕上赋小诗自戏 南宋 · 陆游
七言绝句 押豪韵 创作地点:浙江省绍兴市越城区
贪看霜月步亭皋,不觉寒侵范叔袍。
且倚诵诗驱疟鬼,断无人寄碧腴膏(自注:唐小说载郑虔妻病疟,杜子美教诵“子璋髑髅血模糊”等句以却之。又元微之谪江陵病瘴,白乐天自长安寄以碧腴膏。)。
上巳小饮追忆乾道中尝以是日病酒留三泉江月亭悽然有感 南宋 · 陆游
七言绝句 押支韵 创作地点:浙江省绍兴市越城区
零落残花一两枝,绿阴庭院燕差池。
隔墙笑语鞦韆散,惆怅三泉驿里时(自注:元微之诗三泉驿内逢上巳。)。
题望海亭亭在卧龙绝顶 南宋 · 陆游
押先韵 创作地点:浙江省绍兴市越城区卧龙山、望梅亭
瑞龙千丈何蜿蜒,苍鳞翠鬣翔江边。
路逢镜湖乃下驻,玩珠不去知何年。
七州元帅拥画戟,全家终日楼居仙。
霜笳一曲入银汉,碧瓦万叠浮岚烟。
其间望海最杰观,疏豁坐占蓬莱先。
风云变化几席上,蛟鼍出没阑干前。
手扪心房倚北斗,眼中万象俱森然。
尚书唤客共领略,远坊十里闻管弦。
从容赋诗出妙思,超绝欲拍微之肩。
坐中有客垂九十,追逐无路空自怜。
夜阑客散公归院,笙歌隐隐在半天。
向来老客今何处,菱唱三更起钓船。
又上朱参政书(代大兄)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二、《省斋别稿》卷九
某不佞,窃尝妄论自古贤人君子所以能任大事立大功,修身则身修,治国则国治者,其说有三焉:曰才,曰学,曰德而已。盖人非才则无以行才,非学则无以明学,非德则无以成德。方人之少也,志气敏锐,视盘错肯綮莫不迎刃而解,可谓有才矣。然而天资虽高,浩养未至,中局所守,外物或得以摇之。譬如乘轻车,策骏马,固可日驰千里,至于积中任重,则有时乎败矣。故必少安下位,深涵远业,以尧、舜、文、武、周、孔之道端其源,以三代、汉、唐之事畅其流,然后物来能明,事至能应。彼虽胶胶扰扰,而吾优游自若也。学明而德成,其效若此,始可以为成材而堪世用矣。昔诸葛孔明,卧龙也,然且躬耕南阳,抱道草庐,及蜀主三顾,乃慨然以当世自任。至唐元稹、宗元之徒,其才虽高,其守未固,骤居要路,轻试而妄用之,难乎免于颠沛矣。由是而言,才以行之,学以明之,德以成之,固自有次第哉!恭惟阁下以经术文章少年取名第驰隽声,所居之官大,所为之绩成。凡命宣谕于外者,莫不交口称道。章在公车,可覆视也。人谓日三接岁九迁矣,顾乃轻视爵禄,专意古学。凡广大精微如六经,奥美辨博如诸子,上下数千百载如史氏,典章法度如本朝,率皆深穷而力究之。如是者二十年,经纶之学富矣,中外之望隆矣。于是时也,天又相之,乃当主上厉精更化、图任旧人之际,而阁下寔首进焉。一命而为争臣,日以尧舜之仁义、祖宗之勤俭沃上心,正国是。再命而为中执法,非特奸邪畏其鲠峭也,善类盖有赖焉。三命而登庙堂,则又尽以平昔之所言措诸行事。今鼎席虚位,进拜在旦暮矣。人徒见阁下之德显著如此,而不知天赋其才于初,究所学于中,如积春夏以成岁功,而非一日所能至也。某一介贱士,身游大冶,幸因调官,得望颜色,而言词浅讷,不能歌咏勋业以为宾赞之藉,姑臆度阁下杜德机而冒陈之。若乃既见壶子,则必有自失而走者矣。不宣。
与洪景卢舍人迈劄子(一 乾道九年)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一、《书稿》卷五
某叠被近诲,喜审政成清暇,台候动止万福。《山堂学记》益奇古,而二诗用韵高妙,为某之赐甚宠,岂止压倒元、白而已!三复钦叹,不能去手。朱提以人数未足少留,须其行,别牵课为谢次。十尊风味佳甚,真可占美政化,此间厨酝绝不可饮也。某辞郡,或格或寝,不免再恳相参。以病乞祠,语甚切至,度须见听。每荷问念,感激不忘,馀乞为国珍练。闻诣阙诵德政者百十曹,徵黄当在旦夕,谨倾耳以俟。
书谭该乐府后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三三、《平园续稿》卷八、《益公题跋》卷三、《古今图书集成》文学典卷二四一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
世谓乐府起于汉魏,盖由惠帝有乐府令,武帝立乐府采诗夜诵也。唐元稹则以仲尼《文王操》、伯牙《水仙操》、齐犊牧《雉朝飞》、卫女《思归引》为乐府之始。以予考之,乃赓载歌「薰兮解愠」,在虞舜时此体固已萌芽,岂止三代遗韵而已!新喻谭该居之举业馀暇,作《上之回》等十四篇,因旧题而衍其辞,用意深远。至于《拟古》、《咏史》、《咏怀》、《感遇》诸诗,多有佳句,进而不止,前辈可以企及。为题卷末而勉之。庆元己未五月戊戌。
按:韩文公云,《雉朝飞》牧犊子作。《吴兢集·雉朝飞乐府古题要解》以为处士犊木子。刘次庄《乐府集序》又作「牍沐」。未知孰是。
题癸丑谢何同叔送羊羔酒诗赠尹德邻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三四、《平园续稿》卷九、《益公题跋》卷四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
永丰尹直卿德邻学富而赡于文,有能诗声。绍熙癸丑补中太学生,兼试《问寝龙楼晓诗》,末句云:「书生忧国切,几白九分头」。学官叹服,寘名第一。谒告还乡,屡枉佳篇。今将参学,见索鄙句。老悖无词可措,偶记顷在长沙有《谢何同叔运判雪中送羊羔酒》四韵,后欲再赋,以酒有「浮蚁」,可押「慕膻」,对未成而止,因录旧作,请直卿为足之。若自有压倒元、白之句,则九万里风斯在下矣。庚申腊月十七日。
东宫故事十五首 其九 某月某日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四六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唐高宗永徽三年,御安福门楼观百戏,上谓侍臣曰:「昨登楼欲以观人情及风俗奢俭,非为声乐。朕闻胡人善为击鞠之戏,当一观之。昨初升楼,即有群胡击鞠,意谓朕笃好之也。帝王所为,岂宜容易。朕已焚此鞠,冀杜胡人窥望之情,亦因以自戒」。
某闻王者履崇高之富贵,操可致之势力,所欲苟形于外,则逢迎将顺,四面而至。圣人知其然也,言动不敢轻,嗜好不敢萌。是故旨酒人所共爱也,禹则恶焉;饮食人所大欲也,禹则菲焉。夫岂乐为是苦节而与众独异哉?正以上心所向,从之者众,大则侈靡成风,小则伤财害民,塞其源所以清其流,谨于初所以杜其后也。善乎苏轼之论曰:鹤之为物,清远閒放,超然于尘垢之外,《易》与《诗》以比贤人君子,隐德之士狎而玩之,宜若有益无损。及卫懿公心偶好之,宠以乘轩,其害遂至于失国。为人上者好尚之难如此哉!今高宗方启击鞠之意,群胡即献技以投所好。幸而永徽之初能谨辨早防微之戒,卒莫能惑。不然,上有所好,下必有甚焉,窥望之情,杂然并进,不可得而察矣。
读元白长庆二集诗 南宋 · 杨万里
七言绝句 押支韵 创作地点:江苏省常州市
读遍元诗与白诗,一生少傅重微之。
再三不晓渠何意,半是交情半是私。
代何运使德献贺史参政启 南宋 · 杨万里
出处:全宋文卷五二九四、《诚斋集》卷四九、《圣宋名贤千家表启》卷七 创作地点:湖南省长沙市长沙县
恭审畴咨国勋,参秉机政。光尧之托以子,不待致商山之老人;嗣皇之选于朝,无以易甘盘之旧学。望重故人不以为骤,功高故位必极其酬。凛然风生,闻者心服。恭惟某官所学纯乎仁义,其躬蹈乎直方。储禁详延,天独以忠贤而遗上;英游莫并,世固知台宰之属公。岂非以其承华之燕閒,盖当深竭细旃之密勿。沃心以尧舜之道,正色若皋伊之伦。治原后先,人物良窳,厚下足国,训兵笞戎,其在初九之潜,已定画一之讲。清风发而日出,应龙翔而云从。不崇朝遍两禁之华,乃期月赞万微之务。天之欲平治也,时则可为;学焉而后臣之,政将焉往。伫登颛面,永相昌晖。某缀以司存,隔于贺列。拊身幸会,已居庙堂覆焘之中;屈指太平,当在樽俎笑谈之顷。
贺张丞相判建康启 南宋 · 杨万里
出处:全宋文卷五二九四、《诚斋集》卷四九、《翰苑新书》续集卷一五、《秘笈新书》卷七 创作地点:湖南省永州市零陵区
恭审制诏旧德,藩宣陪京。留丞相于关中,深寄本根之重;用真儒于天下,大和朝野之瞻。恭惟某官学术函三,道原贯一。得仁者之静?应群动而不究;参化育之诚,听万物之自遂。补天而莫见其妙,洗日而不言其功。顾德裕何负于敏中,乃元稹自憎于裴度。忧以王室,居江湖而未忘;乐乎韦编,去洙泗而无间。人仰傅岩之雨,天开衡岳之云。帝亟召之,已恨不早;公其来止,勿徐其驱。姑烦东土之保釐,暂倚北门之卧护。乾旋坤转,方用夏以变夷;风挥日舒,要整军而经武。仰惟勋德之元老,素定国家之远谋。诸将震于威名,百蛮问其容貌。正赖指纵,迄成廓清。安石其如苍生何,已快老成之起;司马复相中国矣,伫观书赞之新。某自贺荒凉,恭承教载。丈席之侍玉振,每得而闻;尺书之论金縢,今近乎谶。
答太常虞少卿 南宋 · 杨万里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一二、《诚斋集》卷一○七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吉水县
某伏以即辰仲夏之月,南风之薰,恭惟判寺奉常少卿尊契丈玉立颂台,刺经作制,闻乐知德,天棐忠贤,台候动止万福。某老病馀生,乘化归尽,仰天上故人于非烟倒景之表,自视蚊雷隐污渠,醯鸡处瓮天,何敢望分天章而织云锦者?小儿来归,袖出华星秋月之书,玉联金勾之轴,药物楮颖之赠,若将恤睦姻而礼高年之为者。愆迈之人,何以得此于夫子通贵之门也。九顿首而三归依,其何感如之?东坡云:「君如大江日千里,我如此水千山底」。邈无瞻高明、听清越之期,愿省厥絪冯,式如金玉,用对于掌制进读之拜。
某顷寄奉怀之唐律,情之所至而形为声画者,正如苑柳嘒嘒之蜩,草根喓喓之虫耳。若绳之以敲金击石、云和孤竹之大音,则陋且么矣。赓句下逮,所谓突过黄初,压倒元、白不啻也。回视倡者,徒有或百步而后止耳。至于近作一轴,如《槿花》「朝暮相催君莫问,一边○落一边开」,如「乍开乍阖月穿云」,如「犹有旧时双照泪,而今不忍十分圆」;如《木犀》「天上移来和月种」,如「年来只有贺人书」;如《问大钧》「纵然不得文章力,也向连山去作州」,如「夜永只怜灯是伴,秋凉最许簟先知。数尽更筹窗送曙,起来赢得鬓成丝」;如《九日》「年来只有身穷健,莫把茱萸浪自愁」。如「篷底吟哦诗有味,胸中磊块酒无驩。故人莫枉绨袍意,范叔犹能忍一寒」;如「烛短怕更长」;如「虏使方将接踵至,淮民未有息肩期」;如「虎皮皮在有馀威」;如「满怀冰雪中秋月,过眼莺花上苑春」;如「一别十年难再逢」至「莫为元规扇障风」,此又珠中之径寸、玉中之连城也。《和林正父》八句皆奇,此尤难者。所谓夫子奔轶绝尘,而回瞠若乎其后矣,侯喜曰「弟子伏矣」。
某皇恐顿首再拜,敬问契家兰玉之婘,即日清暑,恭惟尊尊幼幼,隤祉山则。有庐陵委,愿奉教。小儿幼舆进拜,既辱先生长者与其进,又辱盛礼燕集,诲言周谆,褒字旧绚,阖宗荣感,喋喋何足以谢垓兆之一二!
易外传后序 南宋 · 杨万里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二三、《诚斋集》卷八三、《古文集成》卷五、《经义考》卷二九、《皕宋楼藏书志》卷二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吉水县
六经至夫子而大备,然《书》非夫子作也,定之而已耳。《诗》非夫子作也,删之而已耳。《礼》《乐》非夫子作也,正之而已耳。唯《易》与《春秋》,所谓夫子之文章者欤?昔者伏羲作《易》矣,时则有其画无其辞;文王重《易》矣,时则有卦辞,无馀辞。至吾夫子特起乎两圣之后,而超出乎两圣之先,发天之藏,拓圣之疆,挹彼三才之道,而注之于三绝之简。于是作《彖辞》,作《象辞》,又作《小象》之辞,又作《文言》之辞,又作二《系》之辞,又作《说卦》之辞,又作《序卦》之辞,又作《杂卦》之辞。大之为天地,纤之为毫末,显之为人物,幽之为鬼神,明之为仁义礼乐,微之为性命,炳然蔚然,聚此书矣。其辞精以幽,其旨渊以长,其道溥以崇。是书也,其缊道之玉府、陶圣之大钩也欤?韩起聘鲁,见《易象》而喜曰:「周礼尽在鲁矣」。当是时,岂《易》之书唯鲁有之欤,抑诸国皆有而晋未有欤?宜其见之而喜也。然起之所见者羲文之《易》而已,未见夫子之《易》也。见羲文之《易》,其喜已如此,使见夫子之《易》,其喜又当何如哉!今乃得见韩起之所未见,呜呼,后之学者一何幸也!子贡在三千、七十之中,其科在乙,其名在六,其不在升堂入室之间乎?然尝叹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夫子之《易》书非性与天道之言乎?而子贡独不得闻者,岂叹之之时此书未作欤,抑已作而未出欤?今乃得闻子贡之所不得闻,呜呼!后之学者又何幸也。学者每谓闻而知不若见而知,盖闻者疏,见者亲,闻者略,见者详。观子贡之叹,则见而知者及不若闻而知者欤?然则学者之羡子贡,又安知子贡之不羡学者也?呜呼!后之学者又何幸也。嘉泰甲子四月八日,庐陵杨万里后序。
天问天对解(屈原问,柳宗元对。) 南宋 · 杨万里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三九
问曰:遂古之初,谁传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遂古,往古也。太古天地未分之说,传之者谁?何以考究?
对曰:本始之茫,诞者传焉。鸿灵幽纷,曷可言焉?
古盖茫乎其不可考也,传其有初者,虚诞者为之也。鸿荒灵怪,幽深纷紊,何可得而言哉?言且不可得而言也,考且得而考也耶?
问曰:冥昭瞢闇,谁能极之?冯翼惟像,何以识之?明明闇闇,惟时何为?
日月之夜冥昼昭,何以然也?其理瞢然而闇,谁能穷极之者?天地之冯冯而盛满,万形之翼翼而众多,何以然也?其像初谁识而命之者?人物之明明,鬼神之闇闇,是又谁为之者?时,是也。冯冯,盛满。翼翼,众也。见颜师古《汉书·礼乐志》:「桂华冯冯翼翼」。
对曰:曶黑晰眇,往来屯屯,厖昧革化,惟元气存,而何为焉(「曶」音「忽」。)?
曶爽昭晰而为昼,昏黑窈眇而为夜,盖日往月来,月往日来,自尔而已。屯屯而昧焉,则冥昭瞢闇之理盖不可得而穷极也。二仪之盛满者自盛满尔,万形之众多者自众多尔,人物之明明者自明明尔,鬼神之闇闇者自闇闇尔。倏焉而革,泯焉而化,此其厖昧之气象,盖不可得而测识也。日月昼夜之由不可穷也,天地人物鬼神之由不可识也,又孰有为之者哉!盖亦强名之曰惟元气存而已。曶爽,见《汉·郊祀志》,谓昧爽也。
问曰:阴阳三合,何本何化?圆则九重,孰营度之?惟兹何功,孰初作之?
独阴不生,独阳不生,独天不生,三合然后生,此谷梁子之言也。阴阳三合若之何而本原?若之何而化生?天体之圜也,孰与之营造而能圜?天重之九也,孰与之量度而有九?凡如此者,奚而功?谁之作哉?
对曰:合焉者三,一以统同。吁炎吹冷,交错而功。无营以成,沓阳而九。转輠(音火)浑沦,蒙以圜号。冥凝玄釐,无功无作。
阴阳之合以三,而元气统之以一。炎者,元气之吁也;冷者,元气之吹也。吁而吹,吹而吁,炎而寒,寒而炎,交错而自尔功者也。其始无本,其末无化。天之九重者,阳数之合沓而积者尔;天之圜体者,一气转轮而浑茫者尔。乌有所营,乌有所度哉?其凝而结也,冥然而凝,莫见其所以凝。其釐而治也,玄然而釐,莫见其所以釐。乌有所功,乌有所作哉?蒙,加也。号,名也。天之圜亦岂真圜耶?人不见其际而见其圜,故加之以圜之名而已,故曰「蒙以圜号」。
问曰:斡维焉系,天极焉加?八柱何当,东南何亏?九天之际,安放安属?
天维之斡旋,何所系缀?天地之垠涯,又何所加?八柱、九天,亦同此问也。
对曰:乌傒系维,乃縻身位。无极之极,漭弥非垠。或形之加,孰取大焉?皇熙亹亹,胡栋胡宇!完离不属,焉恃夫八柱!无青无黄,无赤无黑。无中无旁,乌际乎天则!
天有系以维,则羁縻其体与位矣,天无待于系者也。天有极以加,则有形而不大矣,天无极而大者也。皇熙者,天大而广也。天广大而亹亹不息,不栋不宇,全然离物而无所连属,岂有八山为柱之恃哉!九天者,东曰皞天,东南曰阳天,南曰赤天,西南曰朱,西曰成,西北曰幽,北曰玄,东北曰鸾,中央曰钧天也。天无色,而亦无方,岂有九天之涯际哉!
问曰:隈隅多有,谁知其数?天何所沓?十二焉分?日月安属?列星安陈?
天地之旁角,谁知其众多之数?天运之会合,何以有子丑之辰?辰者,日月所会也。沓,合也。日月、列星,亦同此问。属音注,又音树。
对曰:巧欺淫诳,幽阳以别。无隈无隅,曷懵厥列?折篿剡筳,午施旁竖。鞠明究曛,自取十二。非余之为,焉以告汝?规燬魄渊,太虚是属。棋施万荧,咸是焉托(篿音专,筳音廷,竹也。楚人折竹以卜。懵,莫孔切。)。
巧,谓机巧也。淫,谓巫史之淫声也。午施者,布算于中而横也。旁竖者,布算于边而直也。鞠者,推也。规者,圜也。燬者,日也。魄者,缺也。渊者,月也。日者,火之精,故曰燬。日无缺,故曰规燬也。月者,水之精,故曰渊。月至望后生魄则缺,故曰魄渊也。万荧者,星也。盖天地之列位有幽阴阳明之别而已,乌有所谓隈隅旁角也哉!谓之有隈隅旁角者,机巧淫瞽之言,欺诳云尔。天运之推移,有昼而明、夕而曛而已,乌有所谓十二辰之定名也哉!谓之有十二辰者,卜筮之人折竹施布以推究昼夜者之强名自取云尔。然则隈隅之数,十二之名,岂天之作为哉!是皆非天之所作为,则屈子以此问天,天亦何以告屈子也?故曰「非余之为,焉以告汝」。余者,天也。汝者,屈子也。至于日月安属,则有所属焉,太虚是属是也。列星安陈,则亦托于太虚焉,故曰「咸是焉托」。
问曰:出自汤谷,次于蒙汜。自明及晦,所行几里?夜光何德,死则又育?厥利维何,而顾兔在腹?
汤谷、蒙汜,日出入之所也。夜光,月也。汜音祀。汤音旸。
对曰:辐旋南昼,轴奠于北。孰彼有出次,惟汝方之仄。平旋旁运,乌有谷、汜?当焉为明,不逮为晦。度引久穷,不可以里。燬炎莫俪,渊迫而魄。遐违乃专,何以死育?玄阴多缺,爰感厥兔?不形之形,惟神是类。
辐以喻天体,轴以喻天极,天运而极不动。日之行溯天而旋以成画者也,彼孰有所谓出,孰有所谓次也哉!惟人见其方之仄而东,则谓日出于东,见其方之仄而西,则谓日次于西。彼未始有出次也,平旋旁达,亦未始有旸谷与蒙汜也。当日之所及则为昼而明,不当日之所及则为夜而晦。历家引三百六十五度之说为日之行者,其说久则亦穷矣,又岂可以里而计哉!日之炎也,可违而不可并也。月迫而并焉,则月之光不胜日,是以魄而缺,乌有所谓死?月违而远焉,则月之光得以专,是以明而盈,乌有所谓育?月之阴也,以缺为体也。以阴咸阴兔者,阴之类也;以缺咸缺兔者,缺之形也。
问曰:女岐无合夫,焉取九子?
王逸云:「女岐,神女,无夫而生九子」。
对曰:阳健阴淫,降施蒸摩。岐灵而子,焉以夫为?
岐女既曰神灵,则不夫而子也宜。
问曰:伯强何处?惠气安在?
王逸云「伯强,疫鬼也。惠气,和气也」。
对曰:怪㳽冥更,伯强乃阳。顺和调度,惠气出行。时届时缩,何有处乡?
㳽,犹弥也。更,去声。怪而弥怪,冥而更冥,弥怪与更冥合,此伯强之所以生也。和顺既调,则惠气行矣。故伯强缘疠气而届,惠气以疠气而缩者也。惠气以和顺而届,伯强缘和顺而缩者也。莫非一气也,又乌有伯强居处之乡?
问曰:何阖而晦?何开而明?角宿未旦,曜灵安藏?
角,东方星。曜灵,日也。
对曰:明焉非辟,晦焉非藏。孰旦孰幽?缪躔于经。苍龙之寓,而廷彼角亢?
旦之明不得不明,非有所开而明。夕之幽不得不幽,非有所藏而幽。谓之有经躔者,传者之缪也。彼日之出于苍龙之东,特寓焉耳,岂真以角亢之宿为日之廷者耶?故激其词曰「苍龙之寓,而廷彼角亢乎」。廷,犹太微三光之廷。
问曰:不任汩鸿,师何以尚之?佥答何忧,何不课而行之?鸱龟曳衔,鲧何听焉?顺欲成功,帝何刑焉?永遏在羽山,夫何三年不施?伯禹愎鲧,夫何以变化?纂就前绪,遂成考功。何续初继业,而厥谋不同?洪泉极深,何以窴音田之?地方九州,则何以坟之?应龙何画,河海何历?鲧何所营?禹何所成?
王逸云:「汩,治也。鸿,鸿水也。师,众也」。尧放鲧于羽山,飞鸟虫曳衔鲧而食之。三年不施,谓不舍其罪也。鲧很愎而生禹,禹何以变鲧之愎?洪水之渊泉极深,禹何以填塞?坟,分也。九土禹何以能分别?禹治水时,有神龙以尾画导水径焉。万里曰:汩,谓乱。不任汩鸿者,谓鲧之才不能任治水之事,故于鸿水反汩乱奔溃而益甚也。《书》曰:「鲧堙洪水,汩陈其五行」。王逸东汉人,时古文《尚书》未出,故误尔。
对曰:惟鲧譊譊(音铙。),邻圣而孽。恒师厖蒙,乃尚其圮。后惟帅之难,矉頞使试。盗堙息壤,招(音翘)帝震怒。赋刑在下,投弃于羽。方陟元子,以胤功定地,胡离厥考,而鸱龟肆喙。气孽宜害,而嗣续得圣,污涂而蕖,夫固不可以类。胝躬躄步,桥楯勚踣。厥十有三载,乃盖考丑。宜仪形九畴,受是玄宝。昏成厥孽,昭生于德。惟氏之继,夫孰谋之式。行鸿下隫,厥丘乃降。焉填绝渊,然后夷于土?从民之宜,乃九于野。坟厥贡艺,而有上中下。胡圣为不足,反谋龙智?畚锸究勤,而欺画厥尾!
鲧很愎而譊譊,故近尧舜之圣,而其孽不移。师言推之尚之,盖众人之蒙而不知其圮族故也。「后惟帅之难」,「帅」疑当作「师」。谓尧难于违众,不得已深矉蹙頞而使试焉。鲧乃盗堙上帝之息壤,以招上帝之震怒,故刑而弃之于羽山。尧于是升其子禹以嗣其功。以鲧之孽而生禹之圣,此如污泥之生芙蕖,夫岂以类云乎哉!鲧之昏,禹之昭,何害于姒氏之继?岂有所谓厥谋之不同哉?行鸿水而下倾之,此所以降丘宅土也,初无所谓窴洪泉之说也。从民之宜而分九土,此本于禹之圣而勤也,初无所谓龙尾画之说也,为此说者皆欺者为之也。《左氏传》「国武子好尽言以招人过」,所谓「招帝震怒」与此「招」同。柳子《息壤记》云:「昔之异书有记洪水滔天,鲧窃帝之息壤以堙洪水,帝乃令祝融杀鲧于羽郊」。
问曰:鲧何所营?禹何所成?康回冯怒,地何故以东南倾?
冯怒,见《左传》。冯犹盛满也。冯怒者,盛怒也。王逸云:「康回,共工名也。共工与颛顼争为帝,不得,怒而触不周之山。天维绝,地柱折,故东南倾」。
对曰:圜焘廓大,厥立不植。地之东南,亦己西北。彼回小子,胡颠陨尔力!夫谁骇汝为此,而以慁天极。
圜焘,天也。天谓屈原曰:「天之廓大者亦立于虚而无所植,则地之立岂有植乎?地之东南倾亦犹吾之西北倾也」。己者,天自谓也。是地之东南倾莫知其然而然也,岂康回小子之力所能触而折绝乎?谁为是说以骇汝,而汝以此说慁扰天听也(《陆贾传》云「毋久慁汝为」。)。
问曰:九州何错?川谷何洿(音户。)?东流不溢,孰知其故?
洿,深也。
对曰:州错富媪,爰定于趾。躁川静谷,形有高卑(音髀。)。东穷归墟,又环西盈。脉穴土区,而浊浊清清。坟垆燥疏,渗渴而升。充融有馀,泄漏复行。器运浟浟,又何溢为!
水涸者,地脉之收。水流者,地脉之行。燥则收,衍则流。人见其常显流而穷于东也,不知其已阴渗而环于西也。人之气血降而不升,则人死矣。水者,天地之气血也,东而不西,流而不收,则天地有不死乎?然则水之穴于土区也,如运行于一器之内,浟浟焉尔,积而不运则溢也,运而不积,则又何溢为哉!富媪,后土神也。《前汉书·礼乐志》云:「媪神宴娭」。趾,下也。归墟,海也。浟浟,水流貌,音攸。
问曰:东西南北,其修孰多?
修,长也。
对曰:东西南北,其极无方。夫何澒洞,课校修长。澒,音胡孔切。
问曰:南北顺㯐,其衍几何?
㯐音妥。狭,长也。衍,广也。
对曰:茫忽不准,孰衍孰穷!
问曰:昆崙县圃,其尻安在?
昆崙山在西北,其颠曰县圃。县圃上通于天。尻,古「居」字。
对曰:积高于乾,昆崙攸居。蓬首虎齿,爰穴爰都。
乾,西北也,是昆崙居之方也。蓬首虎齿,西王母也,西王母居于昆崙。
问曰:增城九重,其高几里?
《淮南子》:「昆崙之山,其高万五千里」。
对曰:增城之里,万有五千。
「五」又作「三」,未详。
问曰:四方之门,其谁从焉?西北辟启,何气通焉?
天地四方之门。
对曰:凊温燠寒,迭出于时。时之丕革,由是而门。辟启以通,兹气之元。
春夏秋冬,气之出者,即四方之门也。
问曰:日安不到?烛龙何照?
王逸曰:「天之西北有幽冥无日之国,有龙衔烛而照之」。
对曰:修龙口燎,爰北其首。九阴极冥,厥朔以炳。口燎,谓衔烛也。
问曰:羲和之未扬,若华何光?
羲和,日御也。若华,若木也。
对曰:惟若之华,禀羲以耀。
若水之光华,受日而后光也。
问曰:何所冬暖,何所夏寒?
对曰:狂山凝凝,冰于北至。爰有炎洲,司寒不得以试。
凝音嶷。北有冰山,故夏寒。南有炎洲,故冬暖。
问曰:焉有石林,何兽能言?
石山无木,猩猩能言。
对曰:石胡不林,往视西极。兽言嘐嘐,人名是达。
西极有不木之山。
问曰:焉有虬龙,负熊以游?
王逸云:「角曰龙,无曰虬。有无角之龙,负熊兽以游」。
对曰:有虬蜲蛇,不角不鳞。嬉夫玄熊,相待以神。
言有此二物相须而为神怪也。
问曰:雄虺九首,倏忽焉在?
王逸云:「虺,蛇也。倏忽,电光也」。
对曰:南有怪虺,罗首以噬。倏忽之居,帝南北海。
《庄子》:「南方之帝曰倏,北方之帝曰忽」。王逸以为电,非也。
问曰:何所不死,长人何守?
王逸云:「《括地象》曰:『有不死之国』」。长人,防风氏,又长狄。
对曰:员丘之国,身民后死。封嵎之守,其横九里。
防风氏,身长九里。
问曰:靡萍九衢,枲华安居?
萍,水草,而生于九衢之路。枲,麻也。王逸云:「九交道曰衢。言萍草有生于水中,无根,乃蔓衍于九交道。又有枲麻,垂草华荣,何所有此物乎」?
对曰:有萍九歧,厥图以诡。浮山孰产?赤华伊枲。
旧注:《山海经》多言其歧五衢,又云四衢。衢,歧也。王逸以为生九衢中,恐谬。又浮山有草焉,其叶如麻,赤华,即枲华也。华即「花」字。/问曰:一蛇吞象,厥大何如?/《山海经》:「南方有灵蛇,吞象,三年然后出其骨。」/对曰:巴蛇腹象,足觌厥大。三岁遗骨,其修已号。/足见其大,称其长也。号,称也。/问曰:黑水玄趾,三危安在?/玄趾、三危,皆山名。黑水出昆崙。/对曰:黑水淫淫,穷于不姜。玄趾则北,三危则南。/不姜,未详,盖地名也。/问曰:延年不死,寿何所止?/仙也。/对曰:仙者幽幽,寿焉孰慕?短长不齐,咸各有止。胡纷华浸汗,而潜谓不死?/名生而实死也。/问曰:鲮鱼何所?鬿堆焉处?(鲮音陵,鬿音祈。)/王逸云:「鲮鱼,鲮鲤也,四足,出南方。鬿堆,奇兽也。」/对曰:鲮鱼人貌,迩列姑射。鬿雀峙北号,惟人是食。/旧注:「《山海经》:鲮鱼在海中,近列姑射山。『堆』当为『雀』,鬿雀在北号山,如鸡,虎爪,食人。」王逸误注。/问曰:羿焉弹日?乌焉解羽?/《淮南子》:「尧时十日并出,尧令羿射,中九日,日中九乌皆死,堕其羽翼。」/对曰:焉有十日,其火百物。羿宜炭赫厥体,胡庸以枝屈?大泽千里,群鸟是解。/旧注:「《山海经》:大泽千里,群鸟之所解。《问》作『乌』字,当为『鸟』,后人不知,因配上句改为乌」。/问曰:禹之力献功,降省下土四方。焉得彼嵞山女,而通之于台桑?闵妃匹合,厥身是继。胡维嗜欲不同味,而快晁饱?启代益作后,卒然离蠥。何启维忧,而能拘是达?皆归射𥷤,而无害厥躬。何后益作革,而禹播降?启棘宾商,《九辩》、《九歌》。何勤子屠母,而死分竟地?/嵞音涂。晁音招,早也,与朝同。离,遭也。蠥音孽,忧也。台桑,地名也。拘,隔也。射,行也。𥷤音鞠,穷也,谓有扈氏之所行皆穷恶也。棘,陈也。宾,列也。商,宫商也。《九辩》、《九歌》,启所作乐也。屠,𤗚剥也。王逸云:「禹𤗚剥母背而生,其母之身分散竟地。」(朱熹曰:「启棘宾商」当作「启梦宾天」,如秦穆公、赵简子梦上宾于钧天,九奏万舞也。古篆书「梦」字似「棘」,「天」字似「商」。)/对曰:禹惩于续,嵞妇亟合。胈离厥肤,三门以不。呱呱之不衋,而孰图味!卒燥中野,民攸字(一作宇。)攸暨。彼呱呱克臧,俾姒作夏。献后益于帝,谆谆以不命。复为叟耆,曷戚曷孽!呱勤于德,民以乳活。扈仇厥正,帝授柄以挞。凶穷圣庸,夫孰克害?益革民艰,咸粲厥粒。惟禹授以土,爰稼万亿。违溺践垍,休居以康食。姑不失圣,天(一本无圣天。)胡往不道?启达厥声,堪舆以呻。辨同容之序,帝以𧵍嫔。禹母产圣,何副厥旅?彼淫言乱噣,聪馘以不处。/禹惩创于无嗣,故亟娶于涂山尔,岂以欲哉!彼股无胈而不恤也,三过门而不视也。眩,即视字。启呱呱而不伤也,而孰图于世味之欲哉!惟禹之用心如此,故卒能援天下之湿而置之于燥,字天下之民而置之于安。暨,犹塈也。塈者,安也。「彼呱克臧」者,呱,谓启也。启能为善,故使姒氏为夏国,而不使伯益得以代夏国。且禹之荐益于天,非不至也,而天谆谆之命不归于益者,以启之克臧故也。益虽不受命,然不失为夏之老臣,益又何戚于己,何孽于夏哉!启既受命,而勤于德,故民得以乳活也。且启之德正也,有扈氏不正也,以不正而雠正,天之所以授启以征伐之柄以挞之也。凶之必穷,圣之必功,天之理也,孰能害圣哉!庸,功也。且夫伯益革民之艰食,而使之粒食,虽益之功也,授天下以平土而得以稼,出天下于既溺而践履于圣土,彼息天下之居而康裕天下之食者,实禹之功也。垍者,坚土也。食者,食廪之食也。禹之圣如此,而启又且不失禹之圣,则天命胡往而不导之哉!姑者,且也。道者,导也。「启达厥声,堪舆以呻」,谓启能作《九辩》、《九歌》以达乐之声,而天地之间莫不歌吟之也。呻者,吟也。「辨同容之序,帝以𧵍嫔」者,何也?容者,和也。大乐与天地同和,启之《九辩》、《九歌》能分别其与天地同和始终先后之序,则启之乐大矣,故能与天之和相𧵍易而易地皆和也,与天之和相媲配而无不齐也。𧵍者,易也。嫔者,配也。帝者,天也。「禹母产圣,何副厥旅」,言禹母之产禹也,初无腷剥母背之怪。《诗》曰「不坼不副」副与副同音柏遏切。旅者,背也。旅与膂同。谓禹生之怪者,淫瞽之言,出于妄乱者之口而已,聪者割耳而不听此语也。噣音画,口也。馘,音馘,割耳也。聪馘,犹曰洗耳云。/问曰:帝降夷羿,革孽夏民。胡羿射夫河伯,而妻彼雒嫔?冯珧利决,封豨是射。何献蒸肉之膏,而后帝不若?浞娶纯狐,眩妻爰谋。何羿之射革,而交吞揆之?/「帝降夷羿,革孽夏民」者,言天降后羿以篡夏革命,而为夏民之孽也。「胡射夫河伯,而妻彼雒嫔」者,河伯化为白龙,羿何射眇其左目也。羿又梦与雒水神宓妃交。「冯珧利决,封豨是射」者,冯,侍也。珧,弓名也,音姚。封豨,神兽也。言不德惟恃其弓,以射神兽为田猎之娱也。「何献蒸肉之膏,而后帝不若」者,言无德以事天,献封豨之膏以祭,故帝不顺不飨也。「浞娶纯狐,眩妻爰谋」者,羿之相寒浞娶于纯狐氏女,眩惑爱之,遂与浞谋杀羿也。「何羿之射革,而交吞揆之」者,言羿以射革命,宜其强也,何为寒浞辈交起而吞灭之?/对曰:夷羿滔淫,割更后相。夫孰作厥孽,而诬帝以降!震皓厥鳞,集矢于皖。肆叫帝不谌,失位滋嫚。有洛之嫭,焉妻于狡?夸夫一作矢快杀,鼎豨以虑饱。馨膏腴帝,叛德恣力。胡肥台舌喉,而滥厥福!寒谗妇谋,后夷卒戕。荒弃于野,俾奸民是臧。举土作仇,徒估身弧。/《虞人之箴》曰:「在帝夷羿,冒于原兽。」羿既滔淫荒怠,割绝夏后相而更代之,此羿之自作孽也,柰何诬以为天降之乎?「震皓厥鳞,集矢于皖」者,言河伯化为白龙,其鳞皓皓,不深居而妄出,自取矢之集其目也。皖者,明星也,谓龙之目如星之明也。《左传》云:「集失于其目。」「肆叫帝不谌,失位滋嫚」者,言河伯为羿所射,上诉天帝,乞帝杀羿,而帝不允。盖诉之不诚,故帝责河伯曰:「汝深守则羿何从而犯也?」河伯失水之位而妄出,宜乎遭羿之嫚侮也。「有洛之嫭,焉妻于狡」,嫭,美也,音户。言洛妃之美,焉肯妻于羿之凶狡也。「夸夫快杀,鼎狶以虑饱」者,言羿自矜其以杀为快,故射封狶,为鼎实以自饱也。「馨膏腴帝,叛德恣力,胡肥台舌喉,而滥厥福」者,谓羿以豨膏腴之香而祭天帝,无德而恃力,故帝不飨之。帝若曰:「何肥甘我舌喉,以僭滥求福也。」台,音怡,我也。「寒谗妇谋,后夷卒戕,荒弃于野,俾奸民是臧」者,言寒浞伯明氏谗子弟也;而夷羿以奸民为善人,信其谗而相之,宜浞与其妇谋。羿归自田,杀而烹之,弃骨于野者,以奸民为臧之故也。「举土作仇,徒怙身弧」者,举率土与羿为仇,而羿不知,方且徒恃其身之力与弧矢之能而已。恃身而不恃民,恃艺而不恃德,此其亡也。/问曰:阻穷西征,岩何越焉?化而为黄能,巫何活焉?咸播秬黍,莆雚是营。何由并投,而鲧疾脩盈?/「阻穷西征,岩何越焉」者,言尧放鲧于险阻穷荒之地,使之西行而度越岩险也。「化而为黄能,巫何活焉」者言,化而为黄能,入于羽渊,虽有巫医不能活也。能,音奴来切,三足鳖也,见《国语》。「咸播秬黍,莆雚是营」者,言禹能平水土,使民得播黑黍于莆雚棘茨之地,变芜为田也。「何由并投,而鲧疾脩盈」者,由,用也,投,弃也。言何用禹而弃鲧耶?岂以鲧疾恶脩长而贯盈耶?/对曰:鲧殛羽岩,化黄而渊。子宜播殖稚,于丘于川。维莞维蒲,维菰维芦。丕彻以图,民以欢以都。尧酷厥父,厥子激以功。克硕厥嗣,后世是郊。/稚,《玉篇》云:「幼禾也。」子,谓鲧之子禹也。莞蒲菰芦之地,皆大彻去其芜秽,以图农功,民欢悦而美之也。都,美也。尧酷其父,而禹能愤激以成功,用能硕大其后嗣,以有天下,而鲧乃得配上帝于郊祀也。/问曰:白蜺婴茀,胡为此堂?安得夫良药,不能固臧?天式从横,阳离爰死。大鸟何鸣,夫焉丧厥体?/蜺,云之似龙者;茀,云之似蛇者。白蜺与茀气相婴,胡为在此祠堂乎?此原之所见也。「安得夫良药,不能固臧」者,崔文子学仙于王子侨,子侨化为白蜺,而婴茀持药与崔文子,文子惊怪,引戈击蜺,因堕其药,视之,则子侨之尸也。言得药不善也。「天式从横,阳离爰死」者,言天法阴阳从横,阳气去则人死也。「大鸟何鸣,夫焉丧厥体」者,崔文子取子侨之尸,覆之以弊筐,须臾化为大鸟而鸣飞而去,言文子焉能亡子侨之身也。/对曰:王子怪骇,蜺形茀裳。文禠操戈,犹懵夫药良。终鸟号以游,奋厥篚筐。曶漠莫谋,形胡在胡亡?/「文禠操戈」者,禠,音斯,福也。又禠祁,宫名。二义皆与此句不通,「禠」恐当作褫,音直尔切,夺衣也。谓崔文子见子侨蜺形茀裳,而魂魄惊怖,褫夺,遂操戈以击之也。「曶漠莫谋」,谓明爽昏黑,莫得而究也。「形胡在胡亡」,存亡亦不可得而推也。/问曰:萍号起雨,何以兴之?/萍,萍翳,雨师名也。雨师号呼则雨兴,何以然也?对曰:阳潜而爨,阴蒸而雨。萍冯以兴,厥号爰所。/阴阳蒸炊而雨尔,彼萍翳特冯藉以起,而号呼其所也,非号而后雨也。/问曰:撰体协胁,鹿何膺之?/天撰十二神鹿,一身八足两头,何以受此形?/对曰:气怪以神,爰有奇躯。胁属支偶,尸帝之隅。/气怪且神,故生此奇怪之身。胁合为一,而支分为八,以主天之方隅也。/问曰:鳌戴山抃,何以安之?释舟陵行,何以迁之?/鳌,大龟也。击手曰抃。巨灵之鳌,背负蓬莱山而抃戏于海,何以能安?龟负山若舟,使龟舍水而行于丘陵,何能迁徙此山乎?/对曰:宅灵之丘,掉焉不危,鳌厥首而恒以恬夷。要释而陵,殆或谪之。龙伯负骨,帝尚窄之。/丘,即蓬丘也。宅于巨灵之背而不危,且恬安平夷也。欲释水而陵者,天若谪谴以居陵,何不可之有?龙伯国人,一钓而连六鳌,帝尚以为窄而不足夸也。/问曰:惟浇在户,何求于嫂?何少康逐犬,而颠陨厥首?女岐缝裳,而馆同爰止,何颠易厥首,而亲以逢殆?/浇多力,《论语》曰「浇荡舟」。至其嫂之户,佯有所求,而遂淫其嫂。少康因猎放犬,逐袭浇而断其首。女岐即浇嫂也,假缝裳而同室也。少康初以夜袭得女岐头,误以为浇,故言易厥首。/对曰:浇嫪以力,兄麀聚之。康假于田,肆克宇之。既裳既舍,宜咸𡏇厥首。/浇淫且力也,故曰「嫪以力」。/问曰:汤谋易旅,何以厚之?覆舟斟寻,何道取之?桀伐蒙山,何所得焉?妺嬉何肆,汤何殛焉?/汤谋变夏众以从己,何以恩厚之而得其从也?少康灭斟寻氏,易若覆舟,何道以取也?桀伐蒙山之国而得妺嬉,肆其情意而殛之。/对曰:汤奋癸旅,爰以伛拊。载厥德于葛,以诘仇饷。康复旧物,寻焉保之?覆舟喻易,尚或艰之。惟桀嗜色,戎得蒙妹,淫处暴娱,以大启厥伐。/汤之奋兴而变夏众,以喣伛拊摩而得之,自葛始以诛仇饷也。少康复旧物,故斟寻安得而保其国?其易如取如携尔,以覆舟喻之,犹为难也。汤之殛桀,非汤也,桀自淫自暴以启之。/问曰:舜闵在家,父何以鳏?尧不姚告,二女何亲?厥萌在初,何所意焉?/舜忧其家,而其父何以使舜之鳏?尧不告舜父母,故得相亲也。/对曰:瞽父仇舜,鳏以不俪。尧专以女,兹俾胤厥世。惟蒸蒸翼翼,于妫之汭。/瞽不可告,故尧自专而女焉。女,去声。/问曰:璜台十成,谁所极焉?/纣作玉台十重。/对曰:纣台于璜,箕克兆之。/纣初作象箸,箕子叹之,知必至于玉杯,必盛熊蹯豹胎。则璜台之兆,箕子知之久矣。/问曰:登立为帝,孰道尚之?/天子之登立,谁开道而崇尚之?/对曰:惟德登帝,帅以首之。/德则为帝,天下相帅而推以为元首。/问曰:女娲有体,孰制匠之?/女娲人头蛇身,一日七十化,其体如此,谁制匠而图之?/对曰:娲躯虺号,占以类之。胡日化七十,工获诡之。/相传其蛇身,则以蛇占之而图以类之也。岂有化七十之说,皆画工诡异而为之尔。/问曰:舜服厥弟,终然为害。何肆犬体,而厥身不危败?/舜卑以服事其弟,而象欲害舜,肆其犬豕之心,而不能危败舜之身也。/对曰:舜弟视厥仇,毕屠水火。夫固优游以圣,而孰殆厥祸!犬断于德,终不克以噬。昆庸致爱,邑鼻以赋富。/舜之弟视舜如仇,浚井则屠之以水,焚廪则屠之以火。象如犬之自龂龂尔,乌能祸舜?而舜尽其兄之道,用之为诸侯,以致其爱,邑之于有鼻,以富其给。/问曰:吴获迄古,南岳是止。孰期去斯,得两男子?/自古公之子有吴太伯,而太伯采药南岳,止而不还,以让周于王季。两男子谓太伯、仲雍。二人皆去吴,孰相期而使之去也?/对曰:嗟伯之仁,逊季旅岳。雍同度厥义,以嘉吴国。/太伯之仁,逊王季而羁旅于南岳,仲雍实同此高义,以成吴国之美。度,音铎。/问曰:缘鹄饰玉,后帝是飨。何承谋夏,桀终以灭丧?帝乃降观,下逢伊挚。何条放致罚,而黎伏大说?/后帝,汤也。伊尹因缘烹鹄羹,饰玉鼎以事汤,汤贤之,以为相,遂承用尹之谋而谋桀,桀遂灭亡。又云汤出观风俗而逢伊尹,遂放桀于鸣条,而黎民大说。/对曰:空桑鼎殷,谄羹厥鹄。惟轲知言,瞷焉以为不。仁易愚危,夫曷揆曷谋?咸逃丛渊,虐后以刘。降厥观于下,匪挚孰承!条伐巢放,民用溃厥疣。以夷于肤,夫曷不谣!/伊尹生于空桑,负鼎于汤,羹鹄以谄,此皆妄说也。惟孟子知言,视之以为不也。瞷,视也,音胡涧切。不音方鸠切。汤之伐桀,以至仁而革易至愚至危之桀,又曷用揆度而计谋哉!桀之于汤,为丛驱爵、为渊驱鱼者也。民皆逃鹯獭而归丛渊,此虐君之所以为汤虔刘也。刘,杀也。汤观于天下,未有如伊尹者,非尹孰承用哉!伐桀于鸣条而放之南巢,如为民溃其身之疮疣而平夷其肌肤也,曷不悦而歌哉!/问曰:简狄在台,喾何宜?玄鸟致贻,女何喜?/简狄,帝喾妃也。简狄侍帝喾于堂上,有燕堕卵,吞而生契。/对曰:喾、狄祷禖,契形于胞。胡乙𪃟之食,而怪焉以嘉!/言契以禖而生,不以燕之怪。/问曰:该秉季德,厥父是臧。/对曰:该德胤考,一作孝。蓐收于西。爪虎手钺,尸刑以司慝。/少皞氏之子熙为玄冥,该为蓐收。言该之德能嗣于父,故列于神,以主天地之刑,以司天下之恶也。/问曰:胡终弊于有扈,牧夫牛羊?/有扈,浇国名也。浇灭夏国相,相之子少康为有仍牧正,典牛羊,后杀浇灭扈,以复夏。/对曰:牧正矜矜,浇扈爰踣。/少康以戒惧兴有扈,以骄淫亡。/问曰:干协时舞,何以怀之?/对曰:阶干以娱,苗革而格。不迫以死,夫胡狃厥贼?/舞干羽以格有苗,不在于干羽也,缓其死而开其生,则苗民何狃于为盗而不怀?/问曰:平胁曼肤,何以肥之?/纣宜忧亡者也,忧则臞矣,而肥何也?/对曰:辛后騃狂,无忧以肥。肆荡弛厥体,而充膏于肌。啬宝被躬,焚以旗之。/不忧,故肥。以贪,故自焚。纣衣其珠玉,赴火而死,武王斩之,悬其头于大白之旗。/问曰:有扈牧竖,云何而逢?(一作「其爰何逢」。)击床先出,其命何从?/夏启时有扈氏本牧竖,何逢而得侯?及启攻之,亲击杀之于床。/对曰:扈释于牧,力使后之。民仇焉寓,(一作宇。)启床以斮。/扈以力而侯,故失民心,而无所居。/问曰:恒秉季德,焉得夫朴牛?何往营班禄,不但还来?/汤能常秉契之末德,出猎得大牛之瑞。汤猎而还,以禽遍班禄惠于百姓,不但往还田猎而已。/对曰:殷武踵德,奚获牛之朴?夫惟陋民是冒,而丕号以瑞,卒营而班,民心是市。/汤能踵契之德,以得天下者,实也。班禽而获牛者,非也。此陋民蒙冒而称其瑞,小惠是班,以市民心,汤岂在是哉!/问曰:昏微循迹,有狄不宁。何繁鸟萃棘,负子肆情?晋大夫解居父聘于吴,过陈之墓门,见妇人负其子,欲强暴焉。妇人引《诗》刺之曰:「『墓门有棘,有鸮萃止。』独不愧鸮乎?」言循闇微之迹,而有夷狄之行,不可以宁其身。/对曰:解父狄淫,遭悫以赧。彼中之不目,而徒以色视。/以解父之强暴而遭陈妇之正言,安得而不愧赧乎?此解父不见陈妇之心,而见其色者也。/问曰:眩弟并淫,危害厥兄。何变化以作诈,后嗣而逢长?/象眩惑其父,以危害其兄,而子孙久长,君有鼻,何也?/对曰:象不兄龚,而奋以谋。盖圣孰凶怒,嗣用绍厥爱。/象不恭其兄,而谋危其兄,此象之凶也。然舜之圣,岂怒其凶哉!不藏怒而亲爱之,此象之嗣所以继绍而久长,皆舜之亲爱所延也。/问曰:成汤东巡,有莘爰极。何乞彼小臣,而吉妃是得?水滨之木,得彼小子。夫何恶之,媵有莘之妇?汤出重泉,夫何罪尤?不胜心伐帝,夫谁使挑之?/汤巡有莘而得妃,有莘恶伊尹生于空桑,故使之送女也。重泉,地名也。桀拘汤于重泉,何罪也?汤不胜民心而伐桀,桀自挑之。/对曰:莘有玉女,汤巡爰获。既内克厥合,而外弼于德。伊知非妃,伊之知臣,曷以不识!胡木化于母,以蝎厥圣。喙鸣不良,谩以诡正。尽邑以垫,孰译彼梦!汤行不类,重泉是囚。违虐立辟,实罪德之由。师冯怒以割,癸挑而雠。/伊尹之圣智,岂待汤之妃而后达哉!以伊尹圣智之臣,汤何以不识?言汤自识之也。伊尹母妊身,梦神女告之曰:「臼灶生蛙,亟去」。母走,其邑尽为大水,母溺死,化为空桑。有儿啼,人取养之,即伊尹也。柳子曰:或者为是说以蠹伊尹之圣也。为是说者,不良之人欺谩以害正道也。尽邑皆溺,果孰传此梦哉?其诞也必矣。汤之行不类于桀,故桀囚之。众怒桀之囚汤而割夏,实夏癸自挑之以致雠尔。/问曰:会晁争盟,何践吾期?苍鸟群飞,孰使萃之?到击纣躬,叔旦不嘉。何亲揆发,足周之命以咨嗟?授殷天下,其位安施?反成乃亡,其罪伊何?争遣伐器,何以行之?并驱击翼,何以将之?/武王将伐纣,纣遣胶鬲视师,胶鬲问曰:「欲以何日?」武王曰:「甲子。」还报。会大雨,道难,武王曰:「吾甲子日不至,纣必杀胶鬲,吾欲救贤者之死。」苍鸟,鹰也,言武王之将帅如鹰之群飞,此孰聚之者。白鱼入舟,周公曰「虽休勿休」,故曰「叔旦不嘉」。「争遣伐器」者,伐纣之器争先也。「并驱击翼」者,三军争先,奋击其翼也。/对曰:胶鬲比漦,雨行践期。捧盎救灼,仁兴以毕随。鹰之咸同,得使萃之。颈纣黄钺,旦孰喜之。民父有釐,嗟以美之。位庸庇民,仁克莅之。纣淫以害,师殛圮之。咸逭厥死,争徂器之。翼鼓颠禦,欢舞靡之。/漦,浨也。纣将杀胶鬲而为沫矣,故武王如期而往,如捧盎水以救焚灼。颠禦,未详。釐音禧。/问曰:昭后成游,南土爰底。厥利惟何,逢彼白雉?穆王巧挴,夫何为周流?环理天下,夫何索求?妖夫曳衒,何号于市?周幽谁诛,焉得夫褒姒?/周昭王南游,以越裳氏不献白雉,亲往逢迎之,为楚人所沉。挴,贪也。妖夫者,周幽王前世有童谣曰:「檿孤箕服,寔亡周国。」后有夫妇卖此器者,以为妖,执而曳,戮之于市。夏之衰,有二龙止于夏庭而言曰:「予褒之二君也。」夏后布币糈而告之,龙亡而漦在,椟而藏之。至周厉王之末,发而观之,漦流于庭,化为玄鼋,入后宫处,妾遇之而孕,生子,弃之。被戮之夫妇闻啼声,哀而收之,奔褒,褒人后献此女,是为褒姒。挴音每。/对曰:水滨玩昭,荆陷弑之。缪迓越裳,畴肯雉之!穆懵《祈招》,猖佯以游。轮行九野,惟怪之谋。胡绐娱戴胜之兽,觞瑶池以迭谣!儒贼厥诜,爰檿其弧。幽祸拿以夸,惮褒以渔。淫嗜蔑杀,谏尸谤屠。孰鳞漦以徵,而化鼋是辜?(儒一作孺。)/《祈招》之诗,见《左传》。西王母虎骨戴胜,觞穆王于瑶池之上,为王谣,其诗曰《白云》,见《列子》。「儒贼厥诜」,诜音参,疑作「说」。言幽王以侵渔其民而亡,以淫于嗜欲而亡,以轻杀谏臣而亡,岂有归咎于龙漦化鼋之说与夫檿弧之谣哉!此世儒缪说害之也。/问曰:天命反侧,何罚何佑?齐桓九会,卒然身杀。/齐桓一人之身,而始乎九合诸俟,终乎一身不保,天命之佑与罚,何不常也?/对曰:天邈以蒙,人么以离。胡克合厥道,而诘彼尤违?桓号其大,任属以傲。幸良以九合,逮孽而坏。/天远而幽,人小而散,何可以合天人而论之,又从而责其罚佑之不常哉!齐桓之事,皆自取尔,天何与焉?挟其大以号令天下,而忽于属任之人,故幸而得良臣,则能成九合之功,及不幸而遭嬖孽小人,则坏矣。皆人事,非天命也。/问曰:彼王纣之躬,孰使乱惑?何恶辅弼,谗谄是服?比干何逆,而抑沉之?雷开阿顺,而赐封之?何圣人之一德,卒其异方?梅伯受醢,箕子佯狂。/雷开,纣之佞臣也。圣人,文王也。梅伯,梅音浼。/对曰:纣无谁使惑,惟志为首。逆图倒视,辅谗以宠。干异召死,雷济克后。文德迈以被,芮鞠顺道。醢梅奴箕,忠咸丧以丑厚。/纣谁使之惑哉,志使之尔。志使之惑,故倒行逆施,惟谗是宠。比干以异己而死,雷开以同恶相济而侯也。文王行德以被天下,故虞芮之讼顺之。纣以醢梅伯之直,奴箕子之忠,故忠良皆丧而丑德愈厚。/问曰:稷维元子,帝何笃之?投之于冰上,鸟何燠之?何冯弓挟矢,殊能将之?既惊帝切激,何逢长之?伯昌号衰,秉鞭作牧。何令彻彼岐社,命有殷之国?迁藏就岐,何能依?殷有惑妇,何所讥?受赐兹醢,西伯上告。何亲就上帝罚,殷之命以不救?师望在肆,昌何志?鼓刀扬声,后何喜?武发杀殷,何所悒?载尸集战,何所急?(志一作识。鞭,喻政也。)/「殊能将之」,谓后稷有将相之才也。帝,谓纣也。武王承稷之业,诛纣而切激,数其过也。伯昌,文王也。纣号令既衰,文王执政,以为州牧也。「彻彼岐社」者,武王诛纣,彻去邠岐之社,而为天下太社也。「迁藏就岐」,言文王徙其宝藏,来就岐下也。「受赐兹醢」者,文王受纣所赐梅伯之醢,以祭告于上天也。师望,吕望也。在肆鼓刀,文王问之,对曰:「下屠屠牛,上屠屠国。」文王喜,载与归也。载尸者,武王载文王木主以伐纣也。冯音凭。/对曰:弃灵而功,笃胡爽焉!翼冰以炎,盍崇长焉!既岐既嶷,宜庸将焉。纣凶以启,武绍尚焉。伯鞭于西,化江、汉浒。易岐社以太,国之命以祚武。踰梁橐囊,膻仁萃蚁。妲灭淫商,痡民以亟去。肉梅以颁,乌不台诉!孰盈癸恶,兵躬殄祀!牙伏牛渔,积内以外萌。岐目厥心,瞭视显光。奋刀屠国,以髀髋厥商。发杀曷逞,寒民于烹。惟粟厥文考,而虔予以徂征。/「易岐社以太」者,易一国之社为天下之太社也。「踰梁橐囊」者,《诗》所谓「于橐于囊」也。「膻仁萃蚁」者,文王迁岐而民从之,其仁如膻,其萃者如慕膻之蚁也。膻议,见《庄子》。「乌不台诉」者,台音怡,我也,我者,天自谓也。言纣肉梅伯以为醢而颁诸侯,诸侯乌有不诉于天者哉!大抵屈原《天问》,原之问天也;柳子《天对》,柳子代天而答原也。「孰盈癸恶」者,言纣之恶盈于夏癸,故兵其躬而殄其祀也。「牙伏牛渔」者,姜子牙隐伏于屠钓,非真屠钓也。其隐德于内而见于外,惟文王能见其心甚明,故太公乐为之用。屠商如屠牛之髋髀也。髋髀,见《贾谊传》。「发杀曷逞,寒民于烹」者,武王之杀纣,非有愤悒而逞也,出民于烹熬之中,而置之寒凉之地而已。「惟粟厥文考」者,「粟」当作「栗」。武王曰:「予克纣,惟朕文考无罪。」武王祗栗文考之灵,故伐商也。「而虔予以徂征」,予,亦天自谓也。武王之伐商,下畏文王,上畏天命,故徂征尔。又栗者,文王之木主也,以栗木为主也。「虔予」一作「虔子」,言虔其子道以徂征也。礼,小祥以栗为主。/问曰:伯林雉经,维其何故?何感天抑地,夫谁畏惧?/伯,长也。林,君也。晋太子申生雉经也。地,古地字。/对曰:中谮不列,恭君以雉。胡螾讼蛲贼,而以变天地?/恭太子为骊姬谮之于内,而不得列陈也。死者如蚓之讼,谮者如蛲之贼尔,此安能感天地?柳子之论,大抵以天人为不相关,以天理为漠然无知,皆愤怼很忮之所发,非正论也。/问曰:皇天集命,惟何戒之?受礼天下,又使至代之?/天命王者,何以有易姓?/对曰:天集厥命,惟德受之。胤怠以弃,天又祐之?/德则畀,怠则夺也。「天又祐之」,言不祐也。/问曰:初汤臣挚,后兹承辅。何卒官汤,尊食宗绪?/汤初臣伊尹,后乃师承之,何卒使汤官天下而垂绪?官天下,谓王天下也。/对曰:汤挚之合,祚以久食。昧始以昭末,克庸成绩。/臣之兹谓昧,承之兹谓昭。/问曰:勋阖梦生,少离散亡。何壮武厉,能流厥严?/吴王寿梦生诸樊,生阖庐。少放在外,及壮而厉其武,以流其威。/对曰:光徵梦祖,憾离以厉。仿偟激覆,而勇益德迈。/惟其憾于离散,是以厉其威武。/问曰:彭铿斟雉,帝何飨?受寿永多,夫何久长?/彭铿,彭祖也。进雉羹于帝尧,寿八百岁,犹自悔不寿,恨枕高而唾远。/对曰:铿羹于帝,圣孰嗜味!夫死自暮,而谁飨以俾寿?/其死自晚尔,岂有飨其羹而使之寿者!/问曰:中央共牧,后何怒?蜂蚁微命,力何固?/牧,草名也。中州有岐首之蛇,争共食牧草,自相啮。/对曰:螝齧己毒,不以外肆。细腰群螫,夫何足病!/螝,胡对切,蚕蛹也。/问曰:惊女采薇,鹿何祐?北至回水,萃何喜?/昔有女子采薇,惊而走,至回水之上,止而得鹿,家遂昌,有福喜也。/对曰:回祸偶昌,鹿曷祐以女?/其昌偶然,鹿何为焉。/问曰:兄有噬犬,弟何欲?易之以百两,卒无禄。/秦伯有犬,弟针请之。百两,谓车也。鲁昭公元年,秦针奔晋,其车千乘。坐车多故出奔。/对曰:针欲兄爱,以快侈富。愈多厥车,卒逐以旅。/以多车而卒为旅人于晋也。/问曰:薄暮雷电,归何忧?厥严不奉,帝何求?伏匿穴处,爰何云?荆勋作师,夫何长?悟过改更,我又何言?吴光争国,久余是胜。何环穿自闾社丘陵,爰出子文?吾告堵敖以不长,何试上自予,忠名弥彰?/王逸云:屈原放逐,见楚有先王之庙及公卿祠堂,图画天地山川神灵及古贤,楚人因论述之,故其文义不次叙云。「薄暮雷电」者,原所问略讫,日暮欲去,天雨电也。「厥严不奉」者,楚王之威日堕,不可复奉,虽求福于天,无如之何也。「伏匿穴处」者,原将退伏岩穴,复何言也?「荆勋作师」者,言楚先王之功与楚之众将亡而不长久也。「悟过改更」者,言楚王能悟而改,则又何言也?「吴光争国,久余是胜」者,言楚尝为阖庐所胜,不可不戒也。「穿闾爰出子文」者,原见楚将亡而无贤人以救之,故思得如楚先王时贤臣令尹子文也。「吾告堵敖以不长」者,楚人谓未成君而死者曰敖,堵敖者,楚文王兄也。原哀怀王将如堵敖不长而死,以此告之也。「何试上自予,忠名弥彰」者,言原何敢尝试其君,自号忠直之名,以彰于后世乎,诚以同姓,义不能已也。/对曰:咨吟于野,胡若之很!严坠谊殄丁厥任,合行违匿固若所。咿嚘忿毒意谁与?丑齐徂秦啖厥诈,谗登狡庸咈以施。甘恬祸凶亟锄夷,愎不可化徒若罢。阖绰厥武,滋以侈颓。于菟不可以作,怠焉庸归?款吾敖之阏以旅尸。诚若名不尚,曷极而辞?/言原之咨吟于野,何其很然愤懑而不释也。楚之威将坠而谊将殄,自有当其任者。道合则行,道违则匿,固其所也。原之咿嚘忿毒,意欲与谁合哉!楚与齐久交而绝之,与秦宿雠而往朝之,𩚵于秦之诈而不自悟也。谗者登之,狡者用之,楚之政所以逆理咈众而施也。祸凶且至而甘于处,锄灭不远而恬于玩,此其愎谏固不可化矣。原之忠恳忧怛徒自汝疲而已,何救于楚之亡哉!阖庐以武而强,以侈而颓,而况楚哉!于菟,子文也。原之思子文而子文死矣,不可作矣,原其谁与归也?款,告也。阏,夭阏也。吾敖,谓怀王也。告怀王之祚将短矣。怀王卒以客死于秦。旅,客也。尸,死也。「诚若名不尚,曷极而辞」者,言汝之忠名诚不足尚,何以穷极汝之忠愤之辞如此乎?所以深言忠名之足尚也。(《诚斋集》卷九五。)/者:原作「百」,据四库本改。/母:原脱,据四库本补。/奏:原作「秦」,据四库本改。/险:原作「脸」,据四库本改。/有苗:原作「苗有」,据四库本乙。/儒:四库本、《柳集》均作「孺」,四库本注云「孺一作儒」。
光尧太上皇帝圣政序 南宋 · 宋孝宗
出处:全宋文卷五二七九、《咸淳临安志》卷七、《源流至论》前集卷五
臣闻道之真以治身,土苴以治天下,帝王之功,圣人之馀事也,五三六经,所传备矣。孔子叙书,断自尧始,帝王之制,盖莫盛于尧也。尧之治,至于协和万邦,黎民于变时雍。问之在朝在野,皆不自知其然。尧之所以君天下者,民固无得而名也。《虞书》所述,特其绪馀而已。焕乎其文章,巍乎其成功,非《书》所能尽也。《虞书》不作,聪明文思之美,天下何传焉?形容其所难名,扬厉其所不传,此《尧典》所以系之《虞书》也。恭惟光尧寿圣太上皇帝身济大业,绍开中兴,智周万物而不以自用,功冠百王而不以自伐,道全德备,美莫容赞。其形之谟训,施之命令者,若稽古道,皆不约而合。孝通乎神明,诚参乎化育,范围天地之大,而极夫裁成辅相之理,德之乃圣乃神者也。仁涵乎有生,义肃乎不譓,畜揉强暴之民,而纳之声明文物之地,德之乃武乃文者也。招徕畯良,容受忠谠,巧言令色者远焉,知人之哲也。哀矜犴狱,宽免征赋,困穷无告者遂焉,安民之惠也。三十六年之间,道洽政治,礼制乐作,百度粲然,治具毕张。睿谟圣训,善教良法,史官传之,天下诵而歌舞之,此可得而称述者也。惟微之心,辅万物之自然,高蹈物表,脱屣万乘,至道之真,与天同功,其孰得而形容哉!臣以菲质,嗣守大器,惟德不逮,有涉渊驭朽之忧,问安侍膳,得之口教面命者,闻斯行之矣。尊其所知,是宜奉以周旋,不敢忘怠。于是建官设局,纂辑大典,始于建炎受命之初,止于绍兴勌勤之日,凡九百五条,釐为六十卷,昭然日星之垂也,瞭然龟鉴之揭也。继自今进而得之谆谆之训,退而求之浑浑之书,奉而行之,庶几于治乎。继自今发于身、加乎民,云为注措,弗畔于道,惟圣政之书实诏之。若夫夙寤晨兴,兢兢业业,惟大猷是经,惟旧章是循,以无负夫诒谋燕翼之意,臣不敢不勉。
次韵张安抚李侍郎同赋茯苓酥(李侍郎焘,时知常德府) 南宋 · 项安世
山人采药晞乔松,披云扶石松根空。
捣霜饵玉得不死,大药真与神灵通。
论功合在金石上,何意坐随脂泽融。
谁令千古玉环秽,涴此万壑寒林风。
煎膏桐乳彼何物,滑咽润颊誇微功。
嗟哉可吊不可贺,吾道至此宁非穷。
梁公一生面如铁,阿武家儿看花月。
鲁公言言秋霜烈,作文佞仙要仙诀。
曲江翻爱软美人,此理至今吾未彻。
元忠独立孟青时,晚岁脂韦事凄切。
微之年少本不凡,老作瓜蝇岂非拙。
精金和铅怕先缺,脂麻煮茗那可说。
千年妙质当珀化,一啜微甘差剑吷。
作诗自警勿示人,同志相期在全节。
南试策问一道 南宋 · 员兴宗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四一、《九华集》卷八
问:国之本在君,君之本在政。政也者,有善败焉者也,有得失焉者也。得失善败见乎迹而志乎言,言也志于是,世也稽于是。夫然之谓史,史弗良于言,弗得于史也。史乎史乎,其容有病焉者乎!大道不伸,不自孔氏,诸子秉非其笔矣,甚非《春秋》之故也。政以是晦,史以是难。幸也汉氏之兴,迁、固躬焉,知而好之,好而述之,世掌斯事,本本元元,其心庶几哉!其法欲有以自见也,然而讥者评者谓之牴牾,谓之剽易,谓之进奸雄,谓之贱死节,谓之易编年而病圣法。诸儒之讥固也,亦犹固之讥迁也,不有斥焉,则有疑焉,孰是?人斯博、极斯至,犹然而斯戾也。下于二子,若晔也、寿也,才之不迁,而学之不固也,其谁能任之?嘻,其甚矣,史之难也!至于晋、宋、齐、梁、后魏、后周、有隋、有唐之书,诞谩颠倒,载笔至此,非史实亡,人亡之也。为其甚则日流以讹,并与述作之体而亡之。吾尝千载研覈,为之尽心焉。适生云死,适死云生。其事臧,其人吉,而敢以戾书;其事戾,其人不肖,而敢以善书。书于纪则传不见,见于传则纪不知。人其人,未必其事也;志其事,未必其人也。有若崖镵冢刻之词,有若稗官谐志荒忽怪微之论,斯亦可以削之矣,而亦不削也。故因诬而诬则诬益甚,因惑益惑则惑不解。至于日月也,山川也,姓氏也,风俗之变也,俄而自志则俄而自叛矣。如此而史,何史之与有?嘻,其甚矣,史之衰也!史衰且难,此其十数,至其他诡圣伤道,则又百之矣,是不可不详其故也。岂迁、固典定本有先拨而枝弃自害与?不然,晋、隋以次诸史,寖微寖坏,何为安受其烬,何亦莫之革也?唐刘子曰:「有学,无才无识,不可为史」。先儒曾子曰:「有明道之志,然后可以任史也」。彼迁、固于此谊或未有合,果尽合矣乎?其卒不合者凡几?合而异乎后史者几何?晋、宋诸子譊然荒惑矣,万有合此者乎?无也,是又不可不详其故也。虽然,日月出而爝火熄,王猷著而万目睹。彼众史之此言也久,将一变也,圣有作焉新之矣,于是为盛。恭惟迩者宸训丁宁,毕三朝奕叶之册,进太上缉熙之典,文武神圣无前之迹,皆聚此书矣。帝王之美,煌煌充满,所谓天地莫量也。诸史何等可望,诸儒何等可窥乎?彼晋、隋流荡,佞史频频,浊乱统纪,如前所云者,二三子盍亦鉴于彼而颂于此,是乃扬巨丽而章至尊也。兹事体大,岂惟动流亿年,抑亦嗣三典,踵坟索,使难者易,衰者兴,于是乎在也。其无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