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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吕居仁泾县旌德道中见寄三首 其二 宋 · 李宏
七言绝句 押麻韵
山环杰阁染深绿,石吐寒泉蹙浪花。
一夜秋霜不成寐,感时忧国思无涯。
和吕居仁泾县旌德道中见寄三首 其三 宋 · 李宏
七言绝句 押阳韵
赏溪漱玉声湍激,石壁参天路阻长。
准拟解鞍能过我,新泉活火茗瓯香(《永乐大典》卷一四三八○引《泾川志》)。
偈颂十四首 其十三 宋 · 释宗杲
无上大涅槃,圆明常寂照。
凡愚谓之死,外道执为断。
诸求一乘入,目以为无作。
尽属情所计,六十二见本。
妄立虚假名,何为真实义。
唯有过量人,通达无取舍。
以知五蕴法,及以蕴中我。
外现众色像,一一音声相。
平等如梦幻,不起凡圣见。
不作涅槃解,二边三际断。
常应诸根用,而不起用想。
分别一切法,不起分别想。
劫火烧海底,风鼓山相击。
真常寂灭乐,涅槃相如是。
吾今彊言说,令汝舍邪见。
汝勿随言解,许汝知少分(示吕舍人居仁偈。)。
答曾侍郎书 其二 宋 · 释宗杲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二七、《大慧普觉禅师语录》卷二五
公处身富贵而不为富贵所折困,非夙植般若种智,焉能如是?但恐中忘此意,为利根聪明所障,以有所得心在前顿放,故不能于古人直截径要处一刀两段,直下休歇。此病非独贤士大夫,久参衲子亦然,多不肯退步就省力处做工夫,只以聪明意识计较思量,向外驰求。乍闻知识向聪明意识思量计较外示以本分草料,多是当面蹉过,将谓从上古德有实法与人,如赵州放下著云门须弥山之类是也。岩头曰:「却物为上,逐物为下」。又曰:「大统纲宗,要须识句」。甚么是句?百不思时唤作正句,亦云居顶,亦云得住,亦云历历,亦云惺惺,亦云恁么时。将恁么时等破一切是非,才恁么便不恁么,是句亦刬,非句亦刬,如一团火相似,触著便烧,有甚么向傍处?今时士大夫多以思量计较为窟宅,闻恁么说话便道莫落空否,喻似舟未翻,先自跳下水去,此深可怜悯。近至江西见吕居仁,居仁留心此段因缘甚久,亦深有此病。渠岂不是聪明,宗杲尝问之曰:「公怕落空,能知怕者是空耶,是不空耶?试道看」。渠伫思欲计较祗对,当时便与一喝,至今茫然,讨巴鼻不著。此盖以求悟證之心在前顿放,自作障难,非干别事。公试如此做工夫,日久月深,自然筑著磕著。若欲将心待悟,将心待休歇,从脚下参,到弥勒下生,亦不能得悟,亦不能得休歇,转加迷闷耳。平田和尚曰:「神光不昧,万古徽猷,入此门来,莫存知解」。又古德曰:「此事不可以有心求,不可以无心得,不可以语言造,不可以寂默通」。此是第一等入泥入水,老婆说话。往往参禅人,只恁么念过,殊不子细,看是甚道理。若是个有筋骨底,聊闻举著直下,将金刚王宝剑一截截断此四路葛藤,则生死路头亦断,凡圣路头亦断,计较思量亦断,得失是非亦断。当人脚跟下,净裸裸赤洒洒没可把,岂不快哉!岂不畅哉!不见昔日灌溪和尚初参临济,济见来便下绳床,蓦胸擒住,灌溪便云:「领领」。济知其已彻,即便推出,更无言句与之商量。当恁么时,灌溪如何思量计较祗对得?古来幸有如此榜样,如今人总不将为事,只为粗心。灌溪当初若有一点待悟待證待休歇底心在前时,莫道被擒住便悟,便是缚却手脚,绕四天下拖一遭,也不能得悟,也不能得休歇。寻常计较安排底是识情,随生死迁流底亦是识情,怕怖慞惶底亦是识情。而今参学之人,不知是病,只管在里许头出头没。教中所谓随识而行不随智,以故昧却本地风光、本来面目。若或一时放得下,百不思量计较,忽然失脚蹋著鼻孔,即此识情,便是真空妙智,更无别智可得。若别有所得,别有所證,则又却不是也。如人迷时唤东作西,及至悟时即西便是东,无别有东。此真空妙智,与太虚空齐寿。只这太虚空中,还有一物碍得他否?虽不受一物碍,而不妨诸物于空中往来。此真空妙智亦然,生死凡圣垢染,著一点不得,虽著不得,而不碍生死凡圣于中往来。如此信得及、见得彻,方是个出生入死得大自在底汉,始与赵州放下著云门须弥山有少分相应。若信不及、放不下,却请担取一座须弥山,到处行脚,遇明眼人,分明举似。一笑。
答汪内翰(彦章 一) 宋 · 释宗杲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二九、《大慧普觉禅师语录》卷二七
承杜门壁观,此息心良药也。若更钻故纸,定引起藏识中无始时来生死根苗,作善根难,作障道难无疑。得息心且息心,已过去底事或善或恶、或逆或顺,都莫思量;现在事得省便省,一刀两段,不要迟疑;未来事自然不相续矣。释迦老子云:「心不妄取过去法,亦不贪著未来事,不于现在有所住,了达三世悉空寂」。但看僧问赵州:「狗子还有佛性也无」?州云:「无」。请只把闲思量底心,回在「无」字上试思量看,忽然向思量不及处,得这一念破,便是了达三世处也。了达时安排不得,计较不得,引證不得,何以故?了达处不容安排,不容计较,不容引證。纵然引證得,计较得,安排得,与了达底了没交涉。但放教荡荡地,善恶都莫思量,亦莫著意,亦莫忘怀。著意则流荡,忘怀则昏沈,不著意不忘怀,善不是善,恶不是恶。若如此了达,生死魔何处摸𢱢!一个汪彦章,声名满天下,平生安排得、计较得、引證得底是文章、是名誉、是官职,晚年收因结果处,那个是实?做了无限之乎者也,那一句得力?名誉既彰,与匿德藏光者相去几何?官职已做到大两制,与作秀才时相去多少?而今已近七十岁,尽公伎俩,待要如何?腊月三十日,作么生折合去?无常杀鬼,念念不停。雪峰真觉云:「光阴倏忽暂须臾,浮世那能得久居。出岭年登三十二,入闽早是四旬馀。他非不用频频举,已过还须旋旋除。为报满城朱紫道,阎王不怕佩金鱼」。古人苦口叮咛为甚么事?世间愚庸之人,饥寒所迫,日用无他念,只得身上稍煖肚里不饥便了。只是这两事,生死魔却不能为恼。以受富贵者较之,轻重大不等。受富贵底身上既常煖,肚里又常饱,既不被这两事所迫,又却多一件不可说底无状,以故常在生死魔网中,无由出离。除宿有灵骨,方见得彻识得破。先圣云「瞥起是病,不续是药,不怕念起,唯恐觉迟」。佛者,觉也。为其常觉故,谓之大觉,亦谓之觉王,然皆从凡夫中做得出来。彼既丈夫,我宁不尔!百年光景能得几时,念念如救头然。做好事尚恐做不办,况念念在尘劳中而不觉也?可畏可畏!近收吕居仁四月初书,报曾叔夏、刘彦礼死。居仁云:「交游中,时复抽了一两人,直是可畏」。渠迩来为此事甚切,亦以瞥地回头稍迟为恨。比已作书答之,云:「只以末后知非底一念为正,不问迟速也」。知非底一念,便是成佛作祖底基本,破魔网底利器,出生死底路头也。愿公亦只如此做工夫,做得工夫渐熟,则日用二六时中便觉省力矣。觉得省力时,不要放缓,只就省力处崖将去。崖来崖去和这省力处,亦不知有时不争多也。但只看个「无」字,莫管得不得。至祷至祷。
答吕舍人(居仁 一) 宋 · 释宗杲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二九、《大慧普觉禅师语录》卷二八、《佛法金汤篇》卷一四
千疑万疑,只是一疑。话头上疑破,则千疑万疑一时破。话头不破,则且就上面与之厮崖。若弃了话头,却去别文字上起疑,经教上起疑,古人公案上起疑,日用尘劳中起疑,皆是邪魔眷属。第一不得向举起处承当,又不得思量卜度,但著意就不可思量处思量。心无所之,老鼠入牛角便见倒断也。又方寸若闹,但只举狗子无佛性话。佛语、祖语、诸方老宿语,千差万别,若透得个「无」字,一时透过,不著问人。若一向问人,佛语又如何,祖语又如何,诸方老宿语又如何,永劫无有悟时也。
答吕舍人(二) 宋 · 释宗杲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二九、《大慧普觉禅师语录》卷二八
承日用不辍做工夫,工夫熟则撞发关棙子矣。所谓工夫者,思量世间尘劳底心,回在乾屎橛上,令情识不行,如土木偶人相似,觉得昏怛没巴鼻可把捉时,便是好消息也。莫怕落空,亦莫思前算后,几时得悟。若存此心,便落邪道。佛云:「是法非思量分别之所能解,著即祸生」。知得思量分别不能解者是谁?只是个吕居仁,更不得回头转脑也。前此答隆礼书,说尽禅病矣。诸佛诸祖,并无一法与人,只要当人自信自肯自见自悟耳。若只取他人口头说底,恐误人。此事决定,离言说相、离心缘相、离文字相。能知离诸相者,亦只是吕居仁。疑他死后断灭不断灭,亦只是吕居仁。求直截指示者,亦只是吕居仁。日用二六时中,或瞋或喜,或思量或分别,或昏沈或掉举,皆只是吕居仁。只这吕居仁,能作种种奇特变化,能与诸佛诸祖同游寂灭大解脱光明海中,成就世间出世间事,只是吕居仁信不及耳。若信得及,请依此注脚,入是三昧。忽然从三昧起,失却娘生鼻孔,便是彻头也。
答吕舍人(三) 宋 · 释宗杲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二九、《大慧普觉禅师语录》卷二八
令弟子育经由出所赐教,读之喜慰可知。无常迅速,百岁光阴如电闪,便是收因结果底时节到来也。乾屎橛如何觉得?没巴鼻无滋味肚里闷时,便是好底消息也。第一不得向举起处承当,又不得飏在无事甲里。不可举时便有,不举时便无也。但将思量世间尘劳底心回在乾屎橛上,思量来思量去,无处柰何,伎俩忽然尽,便自悟也。不得将心等悟,若将心等悟,永劫不能得悟也。前此答隆礼书,说尽措大家病痛矣,承只置在座右。若依此做工夫,虽未悟彻,亦能分别邪正,不为邪魔所障,亦种得般若种子深。纵今生不了,来生出头,现成受用,亦不费力,亦不被恶业夺将去,临命终时亦能转业,况一念相应耶!逐日千万不要思量别事,但只思量乾屎橛,莫问几时悟。至祷至祷。悟时亦无时节,亦不惊群动众,即时怗怗地,自然不疑佛不疑祖,不疑生不疑死。得到不疑之地,便是佛地也。佛地上本无疑,无悟无迷,无生无死,无有无无,无涅槃无般若,无佛无众生,亦无恁么说者。此语亦不受,亦无不受者,亦无知不受者,亦无恁么说不受者。居仁如是信得及,佛亦只如是,祖亦只如是,悟亦只如是,迷亦只如是,疑亦只如是,生亦只如是,死亦只如是,日用尘劳中亦只如是,死后断灭不断灭亦只如是,在朝廷作从官亦只如是,宫观在静处亦只如是,住径山一千七百众围绕亦只如是,编管在衡州亦只如是。居仁还信得及么?信得及亦只如是,信不及亦只如是。毕竟如何?如是如是,如是亦只如是。
答吕郎中(隆礼) 宋 · 释宗杲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二九
令兄居仁,两得书为此事甚忙,然亦当著忙。年已六十,从官又做了,更待如何?若不早著忙,腊月三十日如何打叠得办?闻左右迩来亦忙,只这著忙底,便是腊月三十日消息也。如何是佛?乾屎橛。这里不透,与腊月三十日何异?措大家一生钻故纸,是事要知。博览群书,高谈阔论,孔子又如何,孟子又如何,庄子又如何,《周易》又如何,古今治乱又如何,被这些言语使得来七颠八倒。诸子百家才闻人举著一字,便成卷念将去,以一事不知为耻。及乎问著他自家屋里事,并无一人知者。可谓终日数他宝,自无半钱分,空来世上打一遭。脱却这壳漏子,上天堂也不知,入地狱也不知,随其业力流入诸趣并不知。若是别人家里事,细大无有不知者。士大夫读得书多底无明多,读得书少底无明少,做得官小底人我小,做得官大底人我大。自道我聪明灵利,及乎临秋毫利害,聪明也不见,灵利也不见,平生所读底书一字也使不著。盖从上大人丘乙己时便错了也,只欲取富贵耳。取得富贵底,又能有几人肯回头转脑向自己脚跟下推穷:我这取富贵底从何处来?即今受富贵底,异日却向何处去?既不知来处,又不知去处,便觉心头迷闷。正迷闷时亦非他物,只就这里看个话头。僧问云门:「如何是佛」?门云:「乾屎橛」。但举此话,忽然伎俩尽时便悟也。切忌寻文字引證,胡乱抟量注解。纵然注解得分明,说得有下落,尽是鬼家活计。疑情不破,生死交加。疑情若破,则生死心绝矣。生死心绝,则佛见法见亡矣。佛见法见尚亡,况复更起众生烦恼见耶!但将迷闷底心移来乾屎橛上一抵抵住,怖生死底心、迷闷底心、思量分别底心、作聪明底心,自然不行也。觉得不行时,莫怕落空,忽然向抵住处绝消息,不胜庆快。平生得消息绝了,起佛见法见众生见,思量分别,作聪明,说道理,都不相妨。日用四威仪中,但常放教荡荡地,静处闹处常以乾屎橛提撕,日往月来,水牯牛自纯熟矣。第一不得向外面别起疑也,乾屎橛上疑破则恒河沙数疑一时破矣。前此亦尝如此写与居仁,比赵景明来得书,书中再来问云:「不知离此别有下工夫处也无?又如举手动足著衣吃饭,当如何体究?为复只看话头,为复别有体究。又平生一大疑事,至今未了,只如死后断灭不断灭,如何决定见得?又不要引经论所说,不要指古人公案,只据目前直截分明,指示剖判断灭不断灭实处」。观渠如此说话,返不如三家村里省事汉,却无如许多粪壤,死也死得瞥脱。分明向他道:「千疑万疑,只是一疑。话头上疑破,则千疑万疑一时破。话头不破,则且就话头上与之厮崖。若弃了话头,却去别文字上起疑,经教上起疑,古人公案上起疑,日用尘劳中起疑,皆是邪魔眷属。又不得向举起处承当,又不得思量卜度,但只著意就不可思量处思量。心无所之,老鼠入牛角便见倒断也」。写得如此分晓了,又却更来忉忉怛怛地问,不知许多聪明知见向甚处去也!不信道平生读底书,到这里一字也使不著。而今不得已,更为他放些恶气息,若只恁么休去,却是妙喜被渠问了,更答不得也。此书才到,便送与渠一看。居仁自言「行年六十岁,此事未了」。问渠未了底,为复是举手动足著衣吃饭底。未了若是举手动足著衣吃饭底,又要如何了他?殊不知只这欲了知决定见得死后断灭不断灭底,便是阎家老子面前吃铁棒底。此疑不破,流浪生死,未有了期。向渠道千疑万疑,只是一疑。话头若破,死后断灭不断灭之疑,当下冰销瓦解矣。更教直截分明,指示剖判断灭不断灭,如此见识与外道何异?平生做许多之乎者也,要作何用?渠既许多远地放这般恶气息来熏人,妙喜不可只恁么休去,亦放些恶气息,却去熏他则个。渠教不要引经教及古人公案,只据目前直截分明,指示断灭不断灭实处。昔志道禅师问六祖:「学人自出家,览《涅槃经》近十馀载,未明大意,愿师垂诲」。祖曰:「汝何处未了」?对曰:「诸行无常,是生灭法,生灭灭已,寂灭为乐,于此疑惑」。祖曰:「汝作么生疑」?对曰:「一切众生皆有二身,谓色身、法身也。色身无常,有生有灭;法身有常,无知无觉。经云生灭灭已寂灭为乐者,未审是何身寂灭,何身受乐。若色身者,色身灭时四大分散,全是苦,苦不可言乐;若法身寂灭,即同草木瓦石,谁当受乐?又法性是生灭之体,五蕴是生灭之用,一体五用,生灭是常,生则从体起用,灭则摄用归体。若听更生,即有情之类,不断不灭;若不听更生,即永归寂灭,同于无情之物。如是则一切诸法,被涅槃之所禁伏,尚不得生。何乐之有」?祖师到这里,不能临济德山用事,遂放些气息还他,云:「汝是释子,何习外道断常邪见而议最上乘法?据汝所解,即色身外别有法身,离生灭求于寂灭,又推涅槃常乐,言有身受者,斯乃执吝生死耽著世乐。汝今当知,佛为一切迷人认五蕴和合为自体相,分别一切法为外尘相,好生恶死,念念迁流,不知梦幻虚假,枉受轮回,以常乐涅槃翻为苦相,终日驰求。佛悯此故,乃示涅槃真乐,刹那无有生相,刹那无有灭相,更无生灭可灭,是则寂灭现前,当现前时,亦无现前之量,乃谓常乐。此乐无有受者,亦无有不受者,岂有一体五用之名?何况更言涅槃禁伏诸法令永不生,此乃谤佛毁法,听吾偈曰:「无上大涅槃,圆明常寂照。凡愚谓之死,外道执为断。诸求二乘人,目以为无作。尽属情所计,六十二见本。妄立虚假名,何为真实义。唯有过量人,通达无取舍。以知五蕴法,及以蕴中我。外现众色像,一一音声相。平等如梦幻,不起凡圣见。不作涅槃解,二边三际断。常应诸根用,而不起用想。分别一切法,不起分别想。劫火烧海底,风鼓山相击。真常寂灭乐,涅槃相如是。吾今彊言说,令汝舍邪见。汝勿随言解,许汝知少分」。志道闻偈,忽然大悟。只这一络索,便是直截分明指示居仁底指头子也。居仁见此,若道犹是经论所说,尚指古人公案,若尚作如此见,入地狱如箭射(《大慧普觉禅师语录》卷二八。又见《径山志》卷八。)。
此下原注云:「分疏不下」。
答汪状元(圣锡 一) 宋 · 释宗杲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二九、《大慧普觉禅师语录》卷二八
左右妙年自立,便在一切人顶𩕳上,不为富贵所笼罗,非百劫千生愿力所持,焉能致是!又能切切于此一大事,念念不退转,有决定信,具决定志,此岂浅丈夫所能!老瞿昙云:「唯此一事实,馀二则非真」。请著鞭不可忽,世间事只这是。先圣岂不云乎,「朝闻道夕死可矣」,不知闻底是何道。到这里岂容眨眼,不可更引吾道一以贯之去也。须自信自悟,说得底终是无凭据。自见得,自悟得,自信得及了,说不得,形容不出,却不妨。只怕说得似形容得似却不见却不悟者,老瞿昙指为增上慢人,亦谓之谤般若人,亦谓之大妄语人,亦谓之断佛慧命人。千佛出世,不通忏悔,若透得狗子无佛性话,这般说话却成妄语矣。而今不可便作妄语会。吕居仁比连收两书,书中皆云夏中答隆礼书,常置座右以得为期,又闻尝录呈左右。近世贵公子似渠者,如优昙钵华时一现耳。顷在山头每与公说这般话,见公眼目定动领览得九分九氂,只欠㘞地一下尔。若得㘞地一下了,儒即释,释即儒,僧即俗,俗即僧,凡即圣,圣即凡,我即尔,尔即我,天即地,地即天,波即水,水即波,酥酪醍醐搅成一味,瓶盘钗钏镕成一金,在我不在人。得到这个田地,由我指挥,所谓「我为法王,于法自在,得失是非,焉有挂碍」,不是彊为,法如是故也。此个境界,除无垢老子,他人如何信得及?纵信得及,如何得入手?左右已信得及,已觑得见,已能分别是邪是正,但未得入手耳。得入手时,一分老少不在智愚,如将梵位直授凡庸,更无阶级次第,永嘉所谓「一超直入如来地」是也。但相听,决不相误。
吕本中太常少卿制 宋 · 李弥逊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四四、《竹溪先生文集》卷四
礼乐政化之所自出,后世文胜道隐,寖失圣人之旨。朕欲息邪距诐而反之正,思得好古博雅之士以辩明之。尔操履之正,克世其家,问学之醇,不悖于道。发为词章,炳然其华。顷由柱史,遽起丘园之兴,真祠均逸,亦既踰年,今予命尔以秩宗之事。昔鲁不弃礼,而齐亲之,治乱一轨,百世可循。益尊所闻,追还邃古之风,以成予治。朕之所以望尔,顾岂钟鼓玉帛云乎哉?
吕本中中书舍人制 宋 · 李弥逊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四六、《竹溪先生文集》卷五
朕寤寐中兴,焦劳庶事。惟中书之地,一日万几,而内史之职,于命令之将行,皆得以可否而献替之。苟非其人,则安能杜渐防微,救过于未然哉?具官某袭芳名胄,济以多闻。粲然泉涌之文,粹矣玉温之质。侍严香案,议礼曲台,人物之优,允符佥论。其辍九卿之列,来联四户之班。夫事固有一言之非而驷马弗及,一日之失而终身为忧。于号令出纳之微,系社稷安危之重。其体兹训,知无不言。毋使政事之行,人得以议,而朝廷有涣汗之讥,所以望于尔者。
次韵谢吕居仁居仁时(三字原缺,据须溪本、四库本补)寓贺州 宋 · 陈与义
七言律诗 押阳韵 创作地点:广西贺州市
别君不觉岁时荒,岂意相从(须溪本、四库本作逢)魑魅乡。
箧里诗书总零(四库本作寥)落,天涯形貌各昂藏。
江南今岁无胡虏,岭表穷冬有雪霜。
傥可卜邻吾欲住,草茅为盖竹为梁。
次吕居仁见寄韵 宋 · 张元干
五言律诗 押词韵第四部 创作地点:福建省福州市
老去犹为客,谁人念退居。
相望千里路,赖有数行书。
白晒犹堪寄,乌牛政忆渠。
何时闻枉驾,竹里唤行厨。
水调歌头 其十四 送吕居仁召赴行在所 宋 · 张元干
押先韵 创作地点:福建省福州市
戎虏乱中夏,星历一周天。
干戈未定,悲咤河洛尚腥膻。
万里两宫无路。
政仰君王神武。
愿数中兴年。
吾道尊洙泗,何暇议伊川。
吕公子,三世相,在凌烟。
诗名独步,焉用儿辈更毛笺。
好去承明谠论。
照映金狨带稳。
恩与荔枝偏。
回首东山路,池阁醉双莲。
苏养直诗帖跋尾六篇 宋 · 张元干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芦川归来集》卷九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西湖
往在豫章,问句法于东湖先生徐师川,是时洪刍驹父、弟琰玉父、苏坚伯固、子庠养直、潘淳子真、吕本中居仁、汪藻彦璋、向子諲伯恭,为同社诗酒之乐。予既冠矣,亦获攘臂其间,大观庚寅辛卯岁也。九人者,宰木久已拱矣,独予华发苍颜,羁寓西湖之上,始及识德友。一日,出示养直翰墨凡六大轴,各索题跋。适连宵雨作春泥,良是中原禁烟天气,篝灯拥火,追记旧游,悄悄不能寐。乘醉为书,且念向来社中人物之盛,予虽有愧群公,尚幸强健云(右甲卷。)。
士之出处隐显,各行其志,顾始终一节如何耳。尧舜之世,不废巢、由,是故楚狂接舆、长沮、桀溺、荷筱丈人辈,垂名万古,不必皆策勋钟鼎也。历代信史,未有无隐逸者。异时董狐复出,诛奸谀于既往,则养直之幽光愈彰矣。玉局老仙发明在前,罗浮真人印可在后,中间数十年,略未尝为尘埃所污,亦要用吾曹辄下语。德友意则勤矣,尚复奚言?姑以甲乙次第其卷,辄归诸巾衍。芦川老隐书(右乙卷。)。
亡友养直神情萧散,仪矩雍容,自是贵公子,而识度超诣,照了世法。英妙时已甘心山泽之臞,故词翰似其为人。良由家世名德之后,平生履践,追配前哲,晚乃力辞召聘,高卧不起,老于丘园。盖此事素定于胸中,非一时矫激沽誉者,宜乎仙去。虽无罗浮金丹,其意已在云烟灭没间久矣,黄真人者那得不一引手耶?芦川老隐云(右丙卷。)。
养直未见东坡时,出语落笔便脱去翰墨畦径,自有一种风味,真所谓飘飘然凌云之志,所以受知于东坡先生,许其为神仙中人也。德友所藏诗词,多是《后湖集》中所未有,要当流传墨本,用贻好事者,吾德友终能深袭独秘耶?如《木犀词》末句「身到十洲三岛,心游万壑千岩」,是岂轩冕所能笼络也?平生大节如此,纵非仙去,自足以高一世。此语可为知者道。芦川老隐云(右丁卷。)。
养直此轴十数帖,皆为德友往返尺书也。其间情话,无非输肺肝。虽甚匆遽时,行书小草,浓澹欹正,初若信手,而笔意俱到,句中有味,览之使人忘倦。至于论虞尤佐人物:「挂冠神武之兴,此举固清;然二十四考中书令者,复何人斯」?此论可垂方来,不当只付之戏笑也。芦川老隐云(右戊卷。)。
养直二十三帖作一轴,笔意圆熟,词采精明,如珠走槃,略无定势,而璀璨夺目,光彩射人。反复寻绎,沈著痛快,诚不在杨少师之下,李西台所不及也。德友尤宜宝惜之。此老不妄许可人,而乃拳拳如此。观其《卜居帖》中所谓「山色云涛四环,正当山水佳处。此段果成,异日遂为烟波主人。公若肯入社,当分半座」,在他人殆未易得此语也,德友其能忘怀耶?顷年江左亲旧说养直别业在澧阳,三两载必一往检过,经行佳处,所至痛饮,未尝不与人倾倒。篙师打鼓发船,张帆呼风,每苦养直醉卧江上酒垆边,鼾息如雷也。高标远韵,当求之晋、宋间,此生那复见斯人耶?芦川老隐云。
按:右己卷。
跋苏诏君楚语后(绍兴二十七年五月) 宋 · 张元干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芦川归来集》卷九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风》、《雅》之变,始有《离骚》,与《诗》六义相表里。比兴虽多,然卒皆正而不淫,哀而不怨,宜乎古今推屈、宋为盟主。后之数子,如《九怀》、《九叹》、《七发》、《七启》之类,著意摹仿,未免重复。姑置工拙如何,大槩开卷使人易倦,良由轨辙一律,窃窃然追逐前贤步武间,心殚力疲,不能跳脱翰墨畦径,良可恨尔。观吾养直所作,摅发己意,肆而不拘,凡所形容,不蕲合于屈、宋,政自超诣,殆不可企及。此章赠别从周者。顷在东都,一日,陈去非、吕居仁诸公同予避暑资圣阁,以「二仪清浊还高下,三伏炎蒸定有无」分韵赋诗,会者适十四人。从周诗颇佳,为诸公印可。然则阮嗣宗喜仲容,又常曰「吾不如与阿戎谈」,方之养直,惓惓如此,不为过也。从周后养直数载云亡,其子庭藻有志古学,手抄《离骚》,成诵不辍,且求为乃翁跋所藏。顾家有哲匠,但熟读数百过,何患落笔不名世耶?芦川老人书于槜李弭棹亭中。丁丑仲夏望日。
悼吕居仁舍人 宋 · 张九成
七言律诗 押灰韵
精识高标不世才,泉台一掩怅难回。
词源断是诗书力,句法端从践履来。
西掖北门聊尔耳,春风秋月亦悠哉。
问君身后遗何物,只有窗间水一杯。
书吕居仁与范秀才诗简 宋 · 张九成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四、《横浦先生文集》卷一九
余与居仁相别十年,遂成永诀,今览其遗迹,如对面语,追思宿昔,为之流涕。戊辰七月九日,范阳张某书。
祭吕居仁舍人文 宋 · 张九成
出处:全宋文卷四○四三、《横浦先生文集》卷二○、《永乐大典》卷一四○四六、康熙《西江志》卷二○二
呜呼!圣学不传,何啻千载。吟哦风月,组织文字,转相祖述,谓此极致,正心修身,不复挂齿。孰如我公,师友渊源,文以宣之,诗以咏之。天下之士,诵公之文、服公之诗者多矣,而得公之意者,盖未见其一二也。若乃劝讲露门,直笔太史,代言西掖,视草北门,即公之忠正恭俭,躬行履历,至死不乱者,粲之于英华,而注之于笔削尔。我之识公最晚,而公之知我最深。同处于朝而不相往来,同好此学而未尝谈论,神交默契,不欺不愧,其亦庶几焉。呜呼!万事已矣,夫复何言!觞酒豆肉,千里寓哀,惟英灵其享之。